轰隆隆的巨声中,白哲睁开双眼。
凌晨五点,超大号垃圾车已抵达垃圾场,将巍峨的垃圾山堆得更高更大。
很好,今日晴天,不用担心顶棚漏水。
这是他们躲在垃圾窝的第六天。在这里,生活本身就是一种身心修炼。
以他们入住的房屋为例,称这玩意为塑料棚子更合适。
二层小别墅整体由回收的高强度塑料板搭成,不含钢筋混凝土。屋顶有几块太阳能电板,一楼有一件古董级净水器。
如果睡在阁楼,晚上风大的时候就像在摇篮中安眠。
小别墅距离最近的垃圾山300余米,且大部分时候处于上风向,属于优质房源,房费每天三根营养膏。
因为担心半夜被危房砸死,也担心车被顺走,白哲和庄熙轮流睡在车里,另一个人睡在一楼等死。
见识过中央区的空中海滩,再入住梦回20世纪的塑料棚户,这感觉相当炸裂。
白哲套上屎黄色外套,戴上松垮的毛线帽,出门和庄熙打招呼。
她已经在空地上做早功了,穿着厚外套,头顶在冰冷的空气中蒸腾出白雾。
“有进展吗?”
“不多。”
庄熙双脚交叉,缓缓弯腰,指尖触地,双臂摆出一个奇特的姿势。
她猛得抬手,身体以腰为轴扭转出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曲线,展露出爆发又克制的力量。
旋转起舞,足尖轻灵地点地,手臂像在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内挣扎舞动,而身体重心稳若磐石。
她发力跃起,像是在振动无形翅翼,又迅速坠落,从极动转为极静。
谦虚了谦虚了。
在白哲眼中,那看不见的茧和网已经有了雏形。
红卵对庄熙身体综合素质的提升非常有效。她新设计的舞蹈动作越发有种介于人与非人之间的感觉,需要的腰背力量和柔韧性严重超纲,美好中渗透着诡异。
他发自真心地鼓掌,舞者却轻轻摇头。
“依然是模仿祂而已。”
白哲一怔。你这目标定得有点高啊。
不止模仿,还想超越?
“我模仿祂,希蔻拉模仿我,没什么差别。”
“但理论上,机器任何动作都能模仿吧?”
想创作一套独属于自己的舞蹈,听上去着实艰难。
“希蔻拉的学习模仿能力绝不完美,并不是所谓的舞蹈之神...我只是还没想明白。”
庄熙继续练习着,试图在大量的训练中寻找灵感的突破口。
白哲在一旁看着,回想着《生锈》诞生的过程。
曲子是以索俄柯的咆哮为基础,但他们都在其中加入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尽管他们自己都说不清哪部分是私人的。
庄熙说得没错。作品是以阿什因玛为题材,但终究是她自己的舞,不能仅仅是模仿复刻。
他脑中则勾画着一幅幅场景,想象着庄熙在舞台中央起舞,光与影该怎样追随着她变换,应该是怎样的颜色和氛围。
不远处,有个一身战损装备的小女孩站在墙边上,悄悄看着庄熙跳舞。
背后一个大口袋,胸前挂着一个防毒面罩,应该是靠垃圾山为生的拾荒者。凌晨倾倒垃圾结束就是他们上工的时候。
这是她第二次在凌晨来看庄熙练舞了。白哲没赶她走,影子视觉显示对方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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