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说是一个老师,好像是工作上面的事情,出事前人就很抑郁了。”范光的声音第一次有点结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张招娣的身心像是收到一记重锤,原来在这里感到窒息的不止她一个人。
幻象喜无着,廓然放我怀,七月的校园,人工湖边的行政楼,寥寥无几亮着几盏灯,像是在无声地注视着一切。张招娣能想象出没死人前的人工湖夜景,湖边那些璀璨的灯光、微风吹动的水面上、水波荡漾间的光影交错,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与梦幻。可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幻象,也仅仅是个幻象!
外人不了解这里,不了解这座光鲜的大学内部,究竟能让普通如她的人们活的多绝望。
“能在这样一所大学里当行政老师,那是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也做不到的事情,你要敢辞职我就死给你看!”这句话是张招娣亲生母亲的口头禅,也是她对女儿最后的通牒。
在心安光环的照耀下,哪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她不止一次听完女儿张招娣的抱怨和吐槽后,毅然决然地坚持自己的决定。
从小到大,张招娣的母亲像无数疼爱子女的父母,始终顽强且固执地用自己的方式,竭尽全力的爱着女儿,至少她是这么认为。在她眼里,只要女儿能留在心安大学这个象牙塔里工作,哪怕是一个劳务派遣的临时工身份,也远胜其他打工人很多很多。
张家是有点家底的人家,她不需要女儿赚钱,她只需要女儿安全和稳定。当然,在张招娣的母亲看来,能支撑起所谓安全和稳定的基础,是那些深层次的面子、自尊和别人的评论。这一点,在她的丈夫车祸离世后,变得更加重要。
所以,张招娣只能困在这里,就像现在,她坐在范光的小轿车里,只能等待跟他结婚的那一天。
“你听到那个老师叫什么名字吗?今晚真晦气!”张招娣有气无力地说着。
此刻,她的鼻子总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裙子染到了血污。而那个声音也出现在了大脑中,它道:“晦气,真是晦气,你活着就是晦气!”
“晦气?死人有什么晦气?哼,世上哪里还不死个人?咱们赶紧掉头,待会后面的车全堵过来,挂蹭了我的车,那才叫真正的晦气!”范光的情绪显然已经恢复了正常。
果然,在他那理性为主的大脑里,死人远不如破财可怕。
这也难怪,范光这辆价值不菲的黑色小轿车,是范光父母全款资助他的入职礼物,是范光最得意的出门工具。每当他跟同事谈起这辆车时,那种刻意压抑着漫不经心的炫耀口气,像极了他谈到漂亮女友张招娣的模样。
张招娣的漂亮,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到,这也是范光最满意她的地方。
每当他这个长相平平的男人,带着很招人眼球的张招娣一同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时,范光都能敏锐的感受到来自周围同性们的羡慕和嫉妒。那种征服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若男人的成功是为了找一个漂亮老婆,那么他提前实现了很多男人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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