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格拉摩根伯爵领。
平静的日子里,可莉莎经营的领地正在逐渐成为威塞克斯地区的繁荣城镇,在希之翼的技术支持下成为了贸易枢纽。
得益于可莉莎的锐意进取,目前的格拉摩根成为了维多利亚西南部为数不多的强盛伯爵领。
夜间的喧嚣逐渐沉寂,灯火通明的乡下城堡内,粗哑的咳嗽声不停的从城堡的大门内传出。
伯爵房间的大门被急匆匆的推开,她的内务总管安娜声音焦急:“伯爵大人!夫人!夫人她快不行了!”
可莉莎叹了口气,揉了揉酸麻的手腕从桌子前起身:“为什么之前没有人跟我说过夫人患有矿石病?”
安娜结结巴巴,内务总管脸色惨白如纸:“我们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夫人她...太可怕了!”
前伯爵夫人矿石病发作,咳血和失禁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一个即将死去的感染者在城堡里引起了恐慌,许多侍从都拒绝进入那个房间。
整个房间内都逸散着难闻的气味,前伯爵的两个儿子伏在床前已经侍奉许久。
“呕咳咳!”
伯爵夫人又吐了出来,矿石病已经侵蚀了她的脾脏,爆裂开的血管释放出大量的源石碎屑,内脏实际上已经腐烂,千万源石组织像是病毒一样在体内迅速扩散,横冲直撞。
她吐出来的先是靛紫色的粘液,随后是混杂着内脏碎片和源石碎片的血水,里面满是黑色颗粒,就像是有沉淀的杂质一样,看上去透出一股浓重的诡异。
这触目惊心的混合物把呕吐袋都浸泡成了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好像要泡透一样,医生面露惊恐,现在这根本不能称作是血了,浓缩源石液这个称呼要更为恰当。
“神主在上啊...母亲!”前伯爵的小儿子捂着嘴惊惧万分,他帮母亲擦拭着鼻尖和嘴唇,但紧接着夫人将血喷了他满脸。
她开始七窍流血,神志不清,嘴里不断念叨着听不清的胡话,矿石病是如此令人恐怖,摧毁人求生的意志,摧毁亲人的希望。
可莉莎感到失落和悲懊,前几天竭尽所能为她找了训练有素的医生,期望能挽回他的生命之火,但似乎收效甚微。
“情况怎么样?”可莉莎拖起华丽长袍起身,站在医生面前担心的问道。
那医生长吁短叹,连连摆手,他两眼血红,焦躁的情绪很是激动:“伯爵大人!如果您想处死我,那可以现在就把我送上断头台!”
“您不能...我是说...你不能让我接近这样被神主抛弃的罪徒,他们会将这种邪恶疾病传染给我的!”
“这个病人没救了!感染者不可能被治愈!伯爵大人您明白吗?只有神主能保佑她。”
可莉莎感到暗暗好笑,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这个伯爵风光亮丽的衣袍下,在皮肉下隐藏的也是狰狞的黑色源石,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慨。
“好吧...你可以离开了。”
可莉莎不太高兴的驱逐了医生,医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她独自走进闷热的病房,令人作呕的气味使少女有点反胃。
这里的粘液如果被接触到,也可能传播矿石病,到了晚期,实际上抑制剂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大人...”
大儿子握着拳头沉默不言,小儿子的眼泪则早就流干了,看得出来他们都很难过,可莉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出去。
两个人小伙子犹豫了一下,相继踏出了门槛。
她走上前:“夫人,还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前伯爵夫人半睁着眼皮,露出月牙般的眼白,源石在体内扩散到全身,压迫到神经,正在把她的全身都替换成源石。
现在可莉莎怀疑那个温婉的,喜欢在庭院里晒太阳看书的伯爵夫人还能不能理解她的话。
眼前的到底是人,还是一坨混合在血肉里的源石?
“我...”她支撑起一只手,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大人...谢谢您...我...”
这大概是最后的机会了,谁都清楚她挺不过今晚,可莉莎默然:“说吧,我会听的。”
“我的两个儿子...”她映蕴着泪水的眼眶满是不舍。
“他们...拜托您...”
在最后的时间里,可莉莎保证,她不会驱赶两个前伯爵子嗣。
这个封地也会在她离开后交给他们两个,她以神主的名义发誓,说完这些,伯爵夫人的面容才舒展了一些,透出茫茫的苍白色。
“谢谢...”她说完,喉咙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咽下最后一口气安详的死去了。
可莉莎出了口气,她送走了前伯爵最后的家眷:“愿你安息。”
矿石病的受害者不足为奇,她的遗体需要被妥善处理,作为不可接触者,坟墓是不被允许的,感染者都需要被焚烧处理。
翎羽在城堡内注视着繁忙的善后工作,她不由得感叹几声:“对前领主的家眷这样上心,她大概是我看到的第一个。”
“以前呢?她也是这样?”翎羽好奇的看向迷迭香。
迷迭香放下点心,舔干净嘴边的饼干渣,点头承认:“可莉莎一直都这样好心肠的...她肯定不会难为两个伯爵子嗣。”
津特撇了撇嘴,他对此有点不满:“可惜前伯爵那两个白痴儿子似乎不怎么样,她该不会真的打算把领地以后交给他们吧?”
翎羽抿了一口温热的红茶:“谁知道呢,伯爵有她的想法。”
“哼...便宜了那两个纨绔。”津特气冲冲的离开了,红布谷组织的感染者一直在城堡里没人敢惹,翎羽暗暗嘀咕着。
格拉摩根领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前伯爵夫人的死让整个城堡情绪低沉,可莉莎降下了城堡前的旗帜,居民们也纷纷在街上撒下白色花瓣。
不过相比于沉浸在悲伤中,可莉莎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威塞克斯公爵之位悬而未决。
法比安公爵在第五次十字军中阵亡的消息早就传回了领地中,整个公国目前群龙无首,萨尔贡人竟然敢杀死维多利亚的一位公爵!
神主不悦!
该死的异教徒!
由于法比安公爵没有留下一个继承人,只有两个外嫁的女儿,根据维多利亚法律,新的公爵应该由女婿继承。
但随着法比安的两个女婿相继因为未知原因暴毙,死因可疑,各个伯爵领开始躁动起来,争夺威塞克斯公国的实际控制权。
格拉摩根领也被迫卷入到了斗争中,作为公国内实力强横的伯爵,可莉莎感到莫大压力,因为希之翼情报部不止一次发出警告,有人要对她不利。
在贵族政治的漩涡中无法独善其身,可莉莎咬了咬牙,她打算攫取威塞克斯公国的最高权力了。
......借由公爵的死,这是一个机会,足以提供让她影响维多利亚世界的力量。
客观来说,维多利亚的政局十分混乱,末代阿斯兰王被砍了头,宣告帝国的阿斯兰王朝就此终结,伦蒂尼姆飞速出现了多个拥护党派。
——混乱时期。
——皇位空悬。
在机器轰鸣,雾霾笼罩的伦蒂尼姆,著名地标建筑“维多利亚钟”下,市民们行色匆匆,他们的生活依然艰难,但却为帝国在整片大地的胜利而感到自豪。
在帝国西部,瓦伊凡—维多利亚战争刚刚结束,满目疮痍的帝国产粮区需要时间恢复,但来自乌萨斯的威胁迫使伦蒂尼姆增加了塔拉人聚居区的税收,这让帝国南方出现动乱。
帝国东部约克公国的治下繁荣富庶,艾伯丁郡的农民刚刚缴纳了一轮税收,但随着莱塔尼亚在边境的动向频繁,这让约克六世大为警惕。
在帝国中央,德克尼亚公国和法兰贝尔公国的争端仍在继续,十字军战争后不久,两位国王就因为源石污染的后遗症死去,借由两地新君上位,腓力六世和路易二世在边境再起战端。
在繁荣的背后,僵硬死板的贵族体系已经频临崩溃,阿斯兰的王冠在维多利亚跌落在地,旧日王族的尸骨之下,睿智的先驱看到了上层社会的浮华和悲戚困苦的底层民众。
随着源导技术传播至中陆,第二次工业革命拉开了中陆混乱的序曲,英雄在命运的驱使下登上泰拉大地的历史舞台,当工业的帷幕拉开,荒诞华丽的歌剧正式开幕。
没有人注意到位于边陲的威塞克斯郡,更没有人注意到,帝国北方的兰开斯特公国正在进行一次军事化改革
随着希之翼势力悄悄渗透中陆,新一轮的政治洗牌即将到来。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1094年,维多利亚作家·狄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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