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彩平的强大威望下,大多数船员表示了服从,少数不满的声音被压制了下去。幸好肇安号在海嗣的冲击下勉强坚持了下来,损害得到控制,不然他们就只能绝望的等待救援了。
尽管死了很多人,他们的补给问题也并没有得到缓解,那是因为两艘货轮同样沉没了,水手尽全力抢救上来一些货物,不过补给损失了大半,这令不少人沮丧透顶。
伤员依然不计其数,这段时间谷宁宁和仅剩的医生便陷入到了忙碌中,他们每天都要处理数十个伤员,大多数中了溟痕和神经毒素的人都难逃一死,在那痛苦的几天里,医务室每天都要掏抬出蒙着白布的尸体,后来堆积的尸体太多,铺满了甲板。
贾林很幸运的撑了过来,他在海嗣事件的两天后就康复了,只不过腿上和手上都留下了恐鱼制造的三米长的伤疤,那撕扯下来的皮肉令人心惊胆战,他身体比较虚弱,于是高焕这些天都替他带吃的,顺便嘱咐上官尧帮个忙。
随后,甲板上的空间越来越小,尸体已经多到不成样子,有人就提议把这些尸体扔进海里,方便而高效。
“这不好,这些遗体还是很重要的,我们不能这么干,怎么说也要把他们带回去,埋在珠云。”有人生气的反驳道,一些病的很重的人也支持他们的话。
毕竟他们不希望自己死了以后像是死鱼一样被丢进海里,他们忧伤而恐惧的眼神总是让人心碎。
然后支持这种办法的人经常无奈,认真的说:“你肯定不想两三天后船上都是臭味,然后再来一场瘟疫吧?那我们就真的不需要继续走下去了。”
“再说了,其中有不少人都有矿石病,我们没有那么多处理办法,拿一个柔韧的袋子把尸体裹起来。”
人们都担心那令人心有余悸的海疫会重来,尽管船上不再会出现粘液了(实际上那是溟痕),但是不少人也反对将尸体晾在甲板上的做法,于是支持海葬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希望把遗体带回陆地的人也就不再坚持了。
有牧师拿出了一个蜡烛,希望做点祷告,然后被炎国水手推开了,他们毫不客气的说自己不信神主的埋汰玩意儿,用不着十字教神棍来这里给他们的兄弟叽叽歪歪,于是把那个牧师马丁先生气的脸色发白,当然人们都讥笑他的顽固和无趣,经常当成笑话讲,马丁的热脸贴炎国人的冷屁股。
至于祁浅雨,她被两个炎国水兵发现,虽然有的人惊讶于这个沃尔珀女孩仍然在黄鹤楼号的灾难中活下来并几乎毫发无损,但没有多少人表示怀疑,她很顺利的被送到了肇安号上,被放在了226号房间内,供水和食物都还算不错,但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不打算多跟人交流,但有人却找上了她,由于船上人手开始短缺,她被要求一同帮忙搬运伤员,分配补给,但被她拒绝了。
“你们看,我的手不行。”祁浅雨露出无辜的表情,伸出白皙的手腕,那里有着深邃的一道蜿蜒伤疤,是机床事故所致,巨大的铣刀直接切过了手腕造成筋脉断裂,根本无法用力。
虽然恢复这个对于海嗣来说并不费事,但祁浅雨只是单纯为了避免麻烦,找个理由不想参加工作而已,几个炎国水手见状也就不再强求了。
她的室友名叫宫田安绘,东国人,沃尔珀族,鼻梁高挑,身材匀称,做事细腻而周全,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在珠云经商失败后,被迫乘船前往南斯特兰寻找机会。
她见到这个情况十分同情祁浅雨,感叹这样清秀柔弱的女孩子竟然在工厂里干过活,于是经常主动帮她带食物,顺便也包揽了清理屋子的事情,希望多关照她一点,两三天后,她们就彼此熟悉了。
“谢谢你,安绘小姐。”浅雨简单笑了笑,在一次安绘给她带了早餐后如此开口,那是她第一次展露铜铃般的声音,标致的五官也舒展开来。
安绘总是被浅雨小姐的神态所吸引,她那双忧郁而饱含神色的红瞳充满故事,似乎有着说不出的想法,每次安绘无聊时就会看着她,浅雨小姐要么就是沉默寡言的驻足在桌子旁握住那支画笔,要不然肯定会在甲板上,对着海风和海面若有所思,真是个令人摸不到头脑的女孩,让安绘有些好奇她在想着什么。
总之,船队继续前进,终于,在三天的行驶后,他们看到了陆地。
人类是抱有希望的生物,同时也能受希望鼓舞,陆地就好像是绝望中的解渴良药,他们终于不是继续在原地兜圈子了,感谢神明的把他们所有的神感谢了一遍,而不信神的激动的在房间的床上打滚,活跃的气氛久违的出现在了甲板上,人们哭着,笑着,顺便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能上岸就好。
船队里的嘘声和忐忑不安的心情都消失了,他们可以说撑过了这次难忘的旅程,于是水手们希望加快速度,但工程师表示源导发动机已经超负载了,要是再快就会炸掉,“你们肯定不想前功尽弃对吧?”那工程师如此打趣。
相比于水手们的激情狂欢,在指挥室里则是另外一种场景。
“是南斯特兰吗?”罗彩平看着海图,激动的问道,“我们到目的地了?”
大副怀疑的皱着眉头,他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于是说:“看起来不是,我们昨天派出去的侦查小船回来了,他们说海岸上荒无人烟,也看不到什么高楼,更别说港口了。”
“我们的方向错的离谱,即使收音机电台和通讯器都恢复正常了,周围也没有能联系的人,这里到底他妈是哪?”
罗彩平开始担心了,一般来说源导通讯器的联络范围很远,无线电都联系不上周围的目标,那这里一定荒无人烟。
在具体的侦查和测量后,黄鹤楼号船队带回了更加震撼的消息。
副手拿着报告,满脸纠结的走进了指挥室,他手里拄着拐杖,嘴唇哆嗦着:“这里...这里好像是北斯特兰,罗船长。”
“北斯特兰?!”
罗彩平闻言不禁一阵抓狂,恨不得把这张海图撕了。
“为什么会是北斯特兰?该死,我们要在这里吃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