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澄听见面前的族人跟自己一本正经的汇报出这件事的时候,李澄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到底会是怎样一番怪异的模样。
“你说什么?”
“大酋长、是真的啊,我们亲眼看到了那个女人,她隔空就杀死了一只驼兽!”
“然后手里抓着滑溜溜的东西,像…像是脑子,我们吓坏了!”
“她自称能为雨林杀死戈达,为这里免除战争,想要面见您,而且现在就已经在王庭外面了!”
族人如此惊恐万状的说着,看着他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撒谎,但是这件事情太过诡异,让李澄不得不多想了很多。
“那是什么源石技艺?隔空捏爆别人的脑袋?身上还没有一丝伤口?”李澄不可思议的质问道。
“是、是的!”
“您要见见她吗?”
护卫战战兢兢,如此说着。
旁边的史尔特尔蹙起眉:“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多半有诈。”萨卡兹少女不屑的翘起嘴角,她红色的魔剑已经蓄势待发,明明今天就是前往边境的日子,却被这么一个意外拖沓了。
这令史尔特尔小姐有些不爽。
长老团也普遍持反对意见,他们大多不相信什么“高深莫测的术士”滥竽充数的小小把戏,或许只是一场骗局。
李澄沉默了一会儿,但是在远处直接杀死戈达,这个概念确实诱惑到了他。
如果他们的首领在开战之前就已经身亡,不说会让萨克多斯的军队立刻溃败,至少也能让他们士气大跌,为后续的战斗铺平道路。
而且那个女人,他一直找不出说谎的原因,如果真的能办到,自己用上位者的傲慢对待,岂不是会让来人寒心?
“噗咕!”
他摸了摸肩膀上蜷缩着的毛团,内心稍安,就算有什么危险,李澄也相信毛团的精神影响要快过一切的法术作用,直接把对方的思维扭曲开来。
更何况史尔特尔尚且还在身边,于是李澄呼出一口气,郑重开口:“带她进来。”
——走进来一个高鼻梁,黄皮肤的圆脸女人,她古麦色的手臂在王庭窗前透出的夕阳下散发着金光,有黑痣显眼的标记在她的左脸上。
全身漆黑修道服,墨色的纱裙衣摆像是能带起妩媚一般,隐隐露出两只秀美的长腿。脚腕上的风铃也叮咚作响,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手中的古月经上刻画着弯月,上面引经据典的符号竟有着淡淡光晕。
这女人在原地立定,微微朝李澄鞠了一躬,礼数周到,随即才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开口。
“恭祝您万安,雨林的大酋长,古月教信徒索尔佳娜向您致敬,真主会保佑您的。”
李澄面对她,只感觉自己身边游荡着若有若无的危机感,要知道现在能让他产生这种直觉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李澄凝重起来,看着索尔佳娜的恬淡的脸廓,这个温婉的鲁珀女人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危险,但之前族人的汇报又不得不让他打起警惕:“说,你怎么进来的?”
“现在雨林处于全面封锁状态,民政官登记的外来者那里,应该没有你吧?”
索尔佳娜笑了笑,抬起手掌:“大酋长您错了,土地和土地之间,本就任人畅游,哪有封锁之说呢?”
“真主赐福于万物,我只为结束世俗的争端而来。”
“但我有一个要求。”索尔佳娜如此道。
“好吧,听说你可以为我干掉戈达是吗?”李澄对她的话不可置否,径直问道。
“是这样的。”索尔佳娜胸有成竹,抬起那翠绿色的双瞳:“需要我给您立即展示一下吗?”
李澄闻言暗暗打起了警惕,“你想怎么演示?”
索尔佳娜掠起嘴角,拍了拍手,随即从外面拿进来两只捆绑的兽类。
只见她手腕微动,在那一刻,李澄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视野断层,模糊的黑一闪而过之后,那几只驼兽的心脏,竟然被她握在手中。
再看那些驼兽的身体上,外表上竟然没有丝毫的伤口可言,但已经两眼翻白,俨然是暴毙了。
“这...”史尔特尔也不由得眼中闪过诧异,这种力量太过恐怖,也太过诡异,无声无形的将对方的身体部位直接取出!
索尔佳娜的笑容越发明亮,手中的血渍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态。她现在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到底是圣洁还是亵渎,是正义还是邪恶,李澄已经无法认清了。
恐怖的法术摘下的心脏还在滴淌着鲜血,把这个王庭中染上血腥,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死亡的味道,扼住了所有人的心弦。
一个能无声无息杀死人的存在,现在站在面前!
几个长老面色惨白,几乎要跌倒在地。
四周寂静无声,即使是塔杜也不由得皱起眉头,给附近的护卫使了个眼色,他们纷纷朝索尔佳娜靠近了一点。
“哼,女巫!”倪坝坝憎恶起来,看着索尔佳娜的恬静面容只感觉一阵作呕,忿忿的大骂出口。
“这哪里是什么古月教法术,这明明就是邪术,巫毒之法!”
“你也配自称古月教徒?你真该庆幸这里不是金土城,像你这样的,在哈里发时代,早就被审判所烧死了!”倪坝坝疾言厉色,很显然气的不轻。
索尔佳娜将心脏扔开,默不作声的擦了擦手掌,随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雨林的大酋长,我与生俱来的意义是为了生灵的安定与幸福而来,带着和平的礼物,希望您不要听信那些谗言。”
史尔特尔闻言冷哼,眼神一利:“花言巧语。”
“如果你真的向你宣称的那样,那大陆上的每一场争端都应该有你的身影。”
“可我目睹那些血腥残忍的屠杀时,不管是感染者对普通人,还是普通人对感染者,你又在哪里?”
史尔特尔犀利的讽刺令索尔佳娜面容不改,她只是稍瞥眉头,用柔和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应对着:“您这么说就太难为人了。”
“只有真主才能做到的事情,岂是我能随便完成的?”
“我只是解决我力所能及的争端罢了,这场战争会死很多人,我认定雨林是正义的那方,所以我会杀死戈达。”
索尔佳娜如此说着,淡淡笑了笑。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大酋长你们理解呢?”
李澄沉思片刻,缓缓出了口气,饶有趣味的眯了眯眼。
“好吧,索尔佳娜,你想要什么?”
“去吧,杀死戈达,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利,亦或者是雨林的其他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
索尔佳娜这才抬起头来,她双手合十,眼神突然变得无比虔诚,隐隐能看出来她真挚的信仰并不虚假。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驱逐雨林中的感染者,这只会酿成悲剧。”
李澄愣了愣,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提出于己有利的条件,就像一个雇佣兵一样,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个。
随即李澄的眼神阴婺下来:“能不能换一个?”
“我认为那些无家可归的感染者不是麻烦,他们只是缺一个家。”
李澄冷哼,阴恻恻的眼神几乎化成实质的压迫感,王庭的气氛瞬息间冷冽不少。
索尔佳娜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澄。
“你错了,你这是在制造悲剧。”
“那些感染者,他们不会满足,今天他们能有一个家。”
“明天他们就会想要更好的食物。”
“到了后天,他们会向你继续无条件的索要更好的居所。一旦你拒绝,他们便会打着歧视感染者的口号对你肆意指责攻击。”
“大度的、收留感染者的领主,往往结局都令人扼腕叹息。会引发无穷无尽的苦难,还有战争。”
索尔佳娜放下手,再度浮现起那恰到好处的舒适微笑:“所以大酋长,那些感染者应该面对他们的命运,他们本已被真主垂怜,很快就将魂归天国。”
“您不应该再多此一举,让他们变得懒惰。”
这到底是什么二比东西!
李澄只感觉青筋狂跳,被她这个谬论说的浑身发寒,这就是所谓的古月教徒?就是这样胡乱揣测感染者的心思,还有他们为之拼搏的事情?
李澄勉强开口,但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寒意,那刚开始的兴趣,和对她的良好印象早就无影无踪了。
“你的话毫无根据,那些感染者都是好人,就是你刚刚指责的感染者,他们甚至还愿意抛出生命,打算为我们而战,根本不是你歪解扭曲的样子!”
“退一万步来说,你算什么,胆敢在我这里对雨林政务指手画脚?”
李澄一声厉喝,这令索尔佳娜失望的摇了摇头:“大酋长,一意孤行是没有好下场的。”
“而且我要提醒你,我只为结束战争而来,如果残酷的悲剧我不能站在正义的一方,那不正义的一方获得胜利,也是解决战争的一种办法。”
李澄眯了眯眼:“你在威胁我?”
“这是真主的意志,大酋长。”索尔佳娜抿起唇,稍稍垂头。
“很好,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送客吧。”
索尔佳娜俯首告辞,她的身形仍旧是那么靓丽温婉,如果不在意她的装扮,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的鲁珀少女。
塔杜悄悄上前,低低在李澄耳边阴狠道:“大酋长,她刚才说的话,已经是在向我们挑衅。”
“如果我们无法利用她,那至少不能让她到敌人那边去。”
李澄微怔:“你的意思是?”
塔杜沉默了,稍稍握紧了自己的矛。
“......”
“史尔特尔!”
火焰魔剑已经握在她的手中,史尔特尔微微翘起唇角。
“交给我吧...”
......
索尔佳娜在路上看着这里的景象,雨林的各处繁华现在早已落空,街头上早已没有人影。
蒙蒙细雨还是没有停,地上隐有泥泞,她的布鞋有点吃力。
正当她打算用力拔出双腿时,手腕突然被扶了一下,一个萨科塔少年帮了她一把。
她很高兴:“感谢您,真主会保佑您的。”
斯维尔打量了她几眼,听到她的祝福蹙起眉头,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现在这里并不安全,不要随便乱跑。”
“好的。”
正当斯维尔打算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叫。
“啊——!!”
斯维尔心惊胆战,连忙回头,只见那个刚才那个鲁珀女人已经倒在了泥泞之中。
血红从她身下蔓延出来。
——史尔特尔的烈焰魔剑直接从背后穿透了她的心脏,没有给她任何反击的机会。检查了一下这个鲁珀少女确实死亡,史尔特尔这才转过头,和斯维尔对视了一眼。
“你...这又是做什么?”斯维尔惊讶。
“大酋长的意愿罢了。”史尔特尔冷哼,没有多加理会他。
斯维尔震惊无比,他只感觉全身都冰寒无比,大脑一时转不过弯。
什么...意思?
斯维尔盯着史尔特尔的背影,眼神变得险恶起来:“哼,残忍的萨卡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