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快跑!该死的,别管那该死的电台了!”柏飞回头看了一眼,气得要命。
小刀固执的拒绝道,抱着电台不肯撒手:“不行!我有责任拿好它!”
“你这个混球!我让你扔了!”
“不!”
人腿终究是比不过履带,柏飞带着小刀仅仅是撤到了隔壁的建筑,跑了没几步就看见那辆坦克带着步兵已经推进到他们附近的位置了,他们被堵在这个房子里。
当灰蟹坦克轻盈的球形炮塔裹挟着机炮缓缓向这个方向转动过来时,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
柏飞心里打了个激灵,连忙出声提醒小刀:“别愣着,赶紧趴下!”
砰!砰!砰!
小刀的声音被炮声掩盖了,速射机炮开火发出的闷响撞击在耳膜上,闪烁着危险明亮黄光的炮弹在墙壁和房间内钻出骇人的圆形窟窿,整个房间也被炮弹轰的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炮弹强大的威力让柏飞心惊肉跳,死死扶住钢盔不敢松手,他毫不怀疑这种18毫米口径的机炮炮弹打在人身上能顷刻间把人体撕裂,因为连一米厚的墙体都宛如纸壳被轻松穿透。
“这里安全了!”萨尔贡人用叽里呱啦的鸟语喊叫着。
“往里面丢几个燃烧瓶!”
嗖嗖嗖,两三个燃烧瓶被扔进了废墟,撞在墙皮上瞬间爆裂,四处飞溅的源石油被点燃,很快创造了一片燃烧区。
少许火油被溅到脚边,促使柏飞迅速往旁边挪了挪,看着自己的靴子被烤出一个洞。
当火力压制停下来,他们两个很幸运的没有被坦克轰碎,但整个建筑支离破碎,烟尘飞扬,距离三米远的承重柱也缓缓倒塌。
两三个谨慎的敌军跨越碎石堆,左右顾盼了一小会儿,继续向前谨慎的搜索着。
柏飞匍匐向前,抓紧了那杆狙击枪,瞄准他们的后心终究是没敢开枪,目送这支连队搜索远去,在心里感叹那辆坦克真是可怕的怪物。
“咳咳...”小刀痛苦的咳嗽着,泪流满面,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怎么了?”
“没事,被呛到了。”小刀用手往鼻子附近抹了抹,发现渗着血的黑色粉末,脸色铁青:“该死,是源石。”
“咳咳...呕...”
柏飞眼神微动,一眼就看出小刀的脸色不太好,貌似是矿石病发作的状态,可是他们现在没有药物。
“我们只能等到晚上了,不然这个时候穿越战线就是找死。”柏飞如此说,抱紧自己的枪,“到时候我们换上敌人的衣服。”
“好。”小刀点点头,带着糟糕的脸色靠墙坐了下来,这个空间安静下来。
就像是在家一样,柏飞有的时候会想,除了周围隐隐传来的沉闷炮响和射击声会打破这一切。
狙击小组呼叫的火力轰炸很有用,12门105毫米火炮组成的炮击阵地朝着这片房区齐射了五轮,柏飞随后看到五十米外的街区火焰缭绕,也不知道那支萨尔贡连队怎么样了。
战斗持续到下午,萨尔贡人的攻击又开始了,柏飞抬起头,看到数十架天蝎战机朝着远方飞去。黑色炸弹从天而降,让地面也跟着有节奏的震颤着。
随后是东边城区响彻天空的“帝国万岁”,不用看也知道,敌军步兵又开始集群冲锋了。
“我还需要呼叫火力轰炸吗?”小刀小声问。
“不用。”柏飞不屑的摇了摇头,觉得他们现在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小刀低声吐槽:“为什么萨尔贡人都不怕死,他们是看不到我们的机枪吗?还能一群一群的往前冲?”
柏飞觉得这个问题真是太没价值了,小声说:“很正常,我们看见他们的坦克也不怕死的往上冲。”
“长官拿着枪盯着你的时候,当进攻的哨子吹响的时候。你的战友就让你勇敢起来了。”
“当所有人都勇敢的时候,所有人都喊着领袖万岁,皇帝万岁,或者什么东西万岁,你当然没办法懦弱,集体会推搡着你跟着坚强。”
说到这里,柏飞也想分享一些自己的小故事,或者说跟自己的手下吹会牛。
“我第一次冲锋的时候也以为我不敢跨出战壕,会腿软,可是我没有,我还是跟着他们冲上去了,子弹在我头顶飞,打死了我身边跑动的人,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心里只想着赶紧冲到对面。”
“虽然样子不怎么好看,他们打死了不少敌人,我一个都没打死,还把枪弄丢了。”
小刀认真的听着,然后露出崇拜的表情,夸赞起来:“你真厉害,跟你一起作战的人肯定幸运。”
“该死。”柏飞听到这话脸色难看,他觉得莱尔那张死前的表情会让人记一辈子了,他永远没法原谅懦弱的自己。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打仗?真觉得特蕾西娅能建立一个萨卡兹国?还是希之翼给的钱足够买你的命?”
柏飞赶紧岔开话题,不经意问,他也很好奇小刀的来历,虽然大多数萨卡兹人来这里打仗都能归咎于两者之一。
小刀摘下钢盔,里面满是闷热的汗液,笑着否认说:“不,我不关心政治,我认为他们都很虚伪,不管谁胜利都与我无关。”
“我是来找人的。”
柏飞好奇起来,因为很少有人会回答这个缘故:“你找谁?”
小刀脸色闪过犹豫,然后细细解释起来,他在雷姆必拓长大,是卡特斯与萨卡兹混血。
他的父亲离开了混乱的卡兹戴尔和战火缭绕的中萨卡兹,逃到了雷姆必拓被一个善良的卡特斯女孩救助。顺理成章的,他们在那几个月里很快相爱了,并且生下了他,他的身世就变得复杂起来。
当地人对萨卡兹抱有偏见,不少卡特斯认为与萨卡兹结婚是不可饶恕的背叛,雷姆必拓人也天然排斥萨卡兹重新进入这一地区。
于是在小刀四岁的时候,在某个村庄,他们被强迫分开,村庄给了他们两个方案,要么是父亲离开雷姆必拓,要不然就是卡特斯女孩被逐出村庄,她的父母也支持村子,要求萨卡兹离开他们的土地。
“然后呢?你父亲答应了?”柏飞一边盯着外边的情况,一边问。
“是的,他离开了,顺带也把我带走了,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妈妈的脸。他当年发誓,会有一天回来带走妈妈。”小刀说。
“然后发生了很多事,总之我父亲设法领导了一支萨卡兹雇佣兵。他们在很多地方作战,我们穿越大陆,为乌萨斯匪徒做过脏事,跟维多利亚骑警部队拼过命,也见过炎国边军的大炮。”
“咳咳...可是我们一直没回到雷姆必拓,父亲不敢回来,担心我们会给妈妈带来麻烦。”
“很可惜,老爹在第一次内战就死去了,死的不明不白,他在床上挣扎了几天,至死都没能看到妈妈一眼,他要我无论如何要把她带出来,这是我老爹的愿望,也是为什么我来希之翼。”
柏飞听完脸色微妙起来,说道:“你知道公司在占领区的政策吗?”
“是的...”小刀苦笑几声,两人随后都不再说话了,“咳咳...”
“你还有水吗?”
柏飞闻言下意识打开水壶,却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了,他骂了一嘴,把空水壶挂在腰上。
“我去找一下。”柏飞回应说。
小刀喉咙火辣辣的,就像是快被烤焦了,心有余悸的看着柏飞踏出掩体,担心他死在外面。
然而附近的建筑都是交战区犁过几遍地的样子,残破的废墟里半滴水都找不到,让人颇为沮丧。
柏飞挺起身子,刚要踏出这个废墟,就听见旁边传来悉索的声音,他警惕的转过身,步枪随之指向传来动静的位置。
“等等!别开枪!别开枪!”
是一个中年卡特斯人,看到柏飞漆黑的枪口吓得瘫倒在地,举起双手用富有海尔纳姆口音的萨卡兹语蹩脚的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柏飞咬了咬牙,用枪指着这个人:“当地人?”
“是...是...饶了我吧大人。”谨小慎微的卡特斯扶了扶头上的草帽,挤出一个尴尬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
“兰顿·莱伯隆,大人。”
“过来帮把手,好吗?”柏飞放下枪,快步走向兰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