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窝小院坐北朝南,是平苍县典型的凹字造型小院,对着门的就是堂屋,两边延伸的就是左右厢房,中间就是一个小院子。
不得不说,以前的许总捕头,如今的许县尉,虽是心胸狭隘,眦睚必报,但在御下之道上确实很有造诣。
着十几年的积威之下,如今平苍县的衙役们,私底下的各种勾心斗角和龌龊不堪比比皆是,但唯独令行禁止,尤其是遵从许县尉的号令这点,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是始终如一。
而今面对金副总捕头,这位许县尉的头号心腹,这塞满一院子的衙役们,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抢先冲进堂屋、厢房里面去的。
即便要争些利益,也只是在金副总捕头下令之前,跟管事的金副总捕头据理力争些容易捞好处的位置罢了。
如今诸事基本议定,石珪站在人群中,对自己生造出来的珠宝赃物,没有过多关注,且不说有没有珠宝财物,即便真要有好处,也自有同行的诸位捕头会去争取利益,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去做那个挑头之人。
石珪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嗅到一股异味,这股异味是股淡淡的腐臭味夹杂少许浓烈的香气。
起初,石珪以为自己嗅到的异味是尸臭味,但问了周边几个捕快衙役,他们都说没有嗅到什么味道。
于是,石珪又有些不确定起来,难道是自己脑袋眩晕带来错觉?
但这种异味,是石珪进了小院子之后才嗅到的,而自己脑袋眩晕则是在院子外边就开始的。
疑惑的石珪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能琢磨出个什么缘由来,也只好归结于自己这段时间修炼功法有成,让自己的鼻子比其他人更灵敏。
这也让石珪更加好奇,到底这些屋子里有些什么?居然能飘出一股子奇怪的异味。而又是什么遮掩住了这股异味,让在场的人都嗅不出来。
……
“哐!”
尚捕头一脚踢开了左边一间厢房的门,看着从门后冒出来的灰尘,尚捕头扇了扇手,掩住自己口鼻。
石珪跟在尚捕头的后面,一脸凝重,倒不是因为自己与尚捕头没有争到去堂屋的资格,而是,自己鼻子里嗅到的那股异味,随着厢房大门的敞开,反而更浓了。
石珪正想着,面前的这间厢房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异味的时候,随着院子里各处房间陆续被人打开,石珪鼻子里嗅到的异味,忽然就浓烈起来,简直到了呛鼻子的地步。
显然,那异味几乎是院子的每个房间里都有。
石珪脸色瞬间就白了,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尚,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灰味!”尚捕头连头也不回,直接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把自己面前飞舞的灰尘扇开,接着又略带讽刺的说道:“我说老石啊,你这都问十几遍了,这破院子里就一股子霉灰味,要不你给我说说,你闻到啥味道了?”
石珪讪笑着回道:“我能闻到什么味啊!!就是觉得今天这事邪乎的紧。”
“屁!老子倒是闻见一股子酸味。”站在石珪身边,半天不出气的宋捕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石珪有些愕然的看着宋捕头,只见那宋捕头背着一张弓,一脸冷然的看着自己。一时间石珪也闹不清,宋捕头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哈哈哈哈,对对对,老石,你老实交代,你刚才喝了多少醋?一开口就一股子酸醋味!”尚捕头不顾自己捂着口鼻的手,已经捂不住哈哈大笑的大嘴,直接戏谑起石珪来。
“老子有什么可酸,倒是老宋,你这这张臭脸冷的,都可以做冰刨了吧?”石珪稍一愣神,也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对着身旁宋捕头就是一阵挖苦。
“屁,老子历来就是这造型,老石,你这蠢驴,刚才看着老肖他们去堂屋,你不出气,现在你来问什么味?你这不是酸死人么?”宋捕头笼着手袖,瞪着石珪,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哎呦,他娘的!老宋,闹半天,这酸醋味是打你这里来的啊!”尚捕头闻言,笑嘻嘻的讽道。
“哎!老宋,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轴呢,原来在这等着我呢。”石珪好没气的看着宋捕头,然后摊了摊手,说道:“我这人言轻微的,当然不敢说。合着你功劳大,刚才怎么不去说?怎么着,要顶着我老石挡箭呐?”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大家在这衙门里,是个什么鬼,心里还没有数么?”尚捕头看见两人都有些上火,赶忙出言阻止。然后也不等灰尘散尽,迈开大步,就进了厢房之内。
石珪和宋捕头相互瞪了一眼之后,也鱼贯而入。
这间厢房,明显是个杂物间,内里摆满了各种藤笼箱,其中还夹杂些座椅板凳,蓑衣杂物之类东西。
石珪脸色很难看,倒不是因为和宋捕头之间的拌嘴,而是那股异味太明显了,整个厢房都充满了这种味道,一时间倒也分不清这股异味的源头在哪里?
尚捕头和宋捕头进了厢房之后,就开始在那些藤笼箱中翻找起来。
石珪慢悠悠的随便找了一只藤笼箱,就翻找起来,但却是暗地里用鼻子不停分辨找寻着异味的来源。
忽然间,石珪的眼光被一只藤笼箱吸引住了,那只藤笼箱放在一张供桌下。
那供桌的原本翘起的一只角,折断了耷拉下来,刚好遮住供桌下空间的光线,让供桌之下显得更加幽暗。
那只藤笼箱整个被推到了供桌下的最里面,仿佛这个箱子都被埋在了幽暗之中,如果不是刻意寻找,稍不注意就会忽视。
那藤笼箱下似乎还有着一圈黑乎乎的东西,那方向上的异味似乎也要更为刺鼻一点。
石珪只是稍微辨识了一下,就准备走过去看个究竟。
不想这时,一旁的宋捕头却闪身上前,抢在石珪之前,来到了供桌之前,伸手就往桌下的藤笼箱抓去,试图将那藤笼箱拖出。
宋捕头的这番动静,声响颇大,让在一旁埋头翻找东西的尚捕头,也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宋捕头。
“哎,小……”石珪也吃了一惊,刚想给正在拖藤笼箱的宋捕头提醒一声,却不想正看见宋捕头露出的侧脸上,透出一股愤恨之意,便忍住了下面的话语。
原来,宋捕头从进屋之后,就一直悄悄的盯着石珪,等看到石珪楞神观察的时候,却是顺着石珪的目光,同样看到供桌下的那只藤笼箱,这才上演出了抢先的戏码。
宋捕头一使劲,就将藤笼箱拉了出来。
“哗啦”随着那藤笼箱被拉出来,那藤笼箱下的黑乎乎的东西,也跟着被扯了出来,那是一种半凝固的黏液。
石珪死死的盯着宋捕头的表情,宋捕头有些欣喜,但却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出现。石珪知道宋捕头在距那滩黏液这么近的地方,也没有闻见任何异味。
但在石珪的鼻子里,那滩黏液出现的时候,已经散发出了一股强烈腐臭味。
尚捕头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快步靠近了宋捕头背后。
宋捕头猛的掀开了藤笼箱的盖子。石珪看见宋捕头脸上的欣喜凝固住了,蓦然间,唰的就变成苍白惊恐。
“呯”宋捕头下意识的把藤笼箱盖砸了回去,然后用刚才接触藤笼箱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但瞬间又意识到什么不妥。
“呕……”宋捕头喉头一阵蠕动,终于是忍耐不住,低着头,扒开身后的尚捕头,直接冲出厢房。
“好家伙,居然有这么大东西!”尚捕头倒是镇静,还笑着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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