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发现了更多的现代工具,女人手里的锉刀,那个大块头手里的菜刀,那个叫枭的年轻人手里的水果刀——他正在尝试用水果刀强行撬开手机的后盖,却是徒劳,只在机身留下一道道划痕,看得林郁眼皮直跳。
她的记事本不知道被谁拿去了,还有笔。
这些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那颗奇怪的白石,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多半和那颗石头有关。
那颗石头会在谁手上?
她的目光落到张天身上。
穿完鱼后,她看见他特意用清水冲了下手,洗掉手上的血迹,他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这么做的,再加上他那张明显用水洗过的脸,和其他人比起来,这个野人干净到令人怀疑他有洁癖的程度。
一個萌生了爱美之心的人是无法拒绝那颗堪称艺术品的石头的,林郁几乎可以断定是他拿了。
好香!
女人们将各种草叶一股脑扔进树筒里,再放入烧热的石头,沸腾的水瞬间将素菜烫熟,薄荷和苜蓿的香气被激发出来,令人精神一振。
林郁轻轻皱眉,身为一名辅修过植物学自学过烹饪的考古学博士,她对女人们暴殄天物的行为感到不满。
她们采集回来的植物,有些适合泡茶,有些适合入药,有些适合用作香料,剩下那些适合当菜食的,也该搭配着不同的食材烹制,才能发挥出各自的风味,这样一股脑扔水里煮,实在是浪费资源。
甚至连史前的原始人都懂得处理食材,这群活在现代的原始人怎么活得这么粗糙……她感到奇怪。
她还发现另一件奇怪的事。
这群野人拥有的现代工具似乎仅限于刀具,其余的工具都是用骨头、木头和石头制成。
比如他们将动物的肋骨用作搅拌棒,将又大又扁的动物盆骨和薄薄的木片用作大大小小的盘子,那些有凹陷的颌骨、头骨和木块则被用来充当长柄勺、杯子和碗……
能够现场看一群原始人演示如何使用骨器、石器和木器,对她而言是一件幸事,如果不是以俘虏的身份就更好了。
他们需要一双筷子。
看见他们用手抓木碗里的草叶和冬笋片,林郁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人们开始享用晚餐,除了她。
没有人在意她。
她在一个人的角落,一边吐槽野人活得糙,一边疯狂咽口水。
她感觉自己像个老派的人类学家,正在南美洲某个落后的原始部落里进行崇高的田野调查,默默观察并记录当地人的生活,不打扰也不干涉。
等我回去,又可以水一篇论文了……
她自我安慰着,却难忍饥饿,现在哪怕扔根骨头给她,她也会扑上去啃的……那是狗!我应该会捡起来抱着啃……
她盯着野人手里的骨头胡思乱想。
开始收拾了。
野人们自始至终没有理会她,他们似乎不打算给她食物了。
真是吝啬又刻薄的主人!以热情好客著称的南美洲人应当以你们为耻!
她终究没有开口索要食物,倒不是因为不食嗟来之食,她是有点骨气,但没那么多,比起饿死,她更想活下去。
主要是因为语言不通,她不知道如何表达饥饿,也不敢随意出声,这群野人吃饭的时候安静得可怕,或许对他们来说,进食是一件神圣的不可打扰的事。
直到野人们吃完饭,她才朝那位疑似酋长的老妇人叫了声:“阿妈!”
她听野人们都这样称呼老妇人,但愿没有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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