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落叶林几乎是一夜之间全部秃了头,树梢上为数不多坚挺的枯叶在寒风中起舞,摇摇欲坠,远处山头的枫叶早已换上红妆,如今更是红得发紫,再过些日子也该片片凋落了。
这是冷天即将来临的征兆。
可是这个冷天来得太早了,令他和他的族人们措手不及,几乎没有做什么准备。
那些在暖天生长的植物大多已经凋谢,原本会结出酸甜果子的树木大多没有结果,两栖爬行类的动物和鼠科动物原本是他们最主要的食物来源之一,可这几日进山狩猎却不多见了,想必这些野兽也要找地方躲起来冬眠了。
松果站在洞穴外,望着山林间越发萧瑟的景象,神情也如眼前的景象一样冷峻。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将是一个漫长而难熬的冷天。
对人是如此,对野兽亦是如此,如果没有储备起足够的脂肪和食物就早早的冬眠,大多数动物将会死在这个冷天,这会导致暖天的狩猎所获减少,如果下一个冷天的情况没有好转……
松果不敢接着想下去,他摇摇头,将不必要的念头甩出脑袋。
下一个冷天离他们还太过遥远,他必须先带领族人们度过当下的危机。
女人们用神秘而古老的树叶熬了一些汤茶分给族人们喝。
他们有丰富的挨饿经验,深深懂得,人只要多喝点水,即便许多天不进食也是死不了的,何况现在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他们仍然有东西可吃,只是不足以饱腹罢了。
松叶端一碗热气腾腾的树叶茶给洞穴外的松果,柔声问:“你在想什么?”
松果接过木碗仰脖饮下碗中茶水,温热的茶水顺着喉舌注入胃中,一股暖流自肠胃流经四肢百骸,他感觉扁扁的肚子鼓胀起来了,冰冷的四肢热起来了,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他将碗递回给姐姐,终于下定了决心,正色说:“我打算带一些兄弟去河流上游很远的地方看看,今晚可能回不来了,你替我照顾好族人们,我明天回来,最迟,明天的明天一定回来。”
“河流上游很远的地方……”
松叶微微变了脸色,惊讶地看向她的至亲手足,欲言又止地说:“你该不会是想……”
松果知道瞒不过姐姐,坦诚说:“放心吧,我只是去看看,听说那些人有吃不完的食物,如果是真的,或许我们可以用这個东西从他们那里交换到足够的食物。”
他从外衣褶层里摸出一小把深棕色的不足指甲盖大小的粒状物。
那是不久前发生的事,那时候天气还很温暖,山林里的植物还很茂盛,动物繁衍生息,几乎每天都能碰到大型的食草动物,经常只狩猎半日,获得的食物就足够所有人吃了。
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多狩猎些野兽储存起来,何至于面临如今的困境?
可那会儿谁想得到呢,大家都以为暖天还会持续很久,过早地储存食物毫无意义,等不到冷天来临食物就变质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放走了很多近在咫尺的野兽,包括那头羊。
他们发现那头羊的时候,它正在专注、贪婪地舔舐地上的石头,它舔得实在太香太投入了,仿佛那是人间难得一遇的美味,以至于吓跑它以后,松果忍不住也趴地上学着羊的样子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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