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分娩是否也和情绪一样具有传染性,在薄荷完成生产后的几天,另外三名产妇也相继诞下新生儿,除了蒲花阿姨不幸生下畸形儿,其余两位姐姐均母女或母子平安。
以往产期结束,难免会有产妇因难产而死,此次却无一人殒命,族人们将之归功于林郁的安胎药,以及祖先尤其是女娲大人的保佑。
参与了四次接生,林郁从起初的袖手旁观,到最后已经可以娴熟地给脐带结扎,为婴孩清洗身体,她的学习能力令女人们感到吃惊,更加深了她们心里“巫师异于常人”的刻板印象。
所有人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中,除了蒲花。
这是蒲花最后一次生产,她的岁绳上已有二十个绳结。
部落里的女人一到二十岁,通常就不再参与交配,这是祖先历经数百上千年的观察得出的血的教训。
在这个时代,超过二十岁的孕妇就是高龄产妇了。
只要性发育成熟了,年轻的产妇普遍比高龄的产妇分娩顺畅,这一点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成立。
许多年轻的产妇生孩子就像母鸡下蛋一样丝滑,张天不止一次在新闻里看到,某些学生前脚在厕所里偷偷产完子,后脚就回班里接着上课,一点事儿没有。
换作高龄产妇,即便有家人和护工日以继夜的精心照顾,仍然伴随着更高的风险,分娩前经历数十个夜晚的煎熬、数十次的宫缩阵痛,更是数见不鲜的事。
这还是在医疗水平发达的现代社会,在蛮荒时代,高龄产妇几乎就等同于危险与死亡。
除非碰到天灾人祸,导致年轻的女人骤减,正常情况下,蒲花此生都不再有孕育新生的机会。
从十岁或更早来月经,到二十岁终止生育,蒲花作为女人,完成了部落和祖先给予她的最重要的使命,她也没有辜负族人们的期望,顺利将膝下的儿女抚养长大。
该当是没有遗憾了,但蒲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终究没能看到她最后一个孩子的最后一面……尽管那是個畸形儿。
部落对死胎和畸形儿的处置一向冷酷、无情、不留任何余地。
负责接生的人一旦发现死胎或者畸形儿,会立即带到山林里遗弃,产妇除了会被告知诞下死胎或畸形儿,其余的事,婴孩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遗弃在什么地方……无权知晓。
这也是为了避免产妇母爱泛滥,滋生事端。
蒲花曾也遗弃过别人的婴孩,当时只道是寻常,照章办事嘛……当这件事发生自己身上,她才明白有多不好受。
“要喝杯水吗?”
沉浸在悲伤中的蒲花闻声抬头,是林,她双手各端着一个陶杯,将其中一个递到她面前,杯中冒出腾腾热气,伴随着香甜诱人的气息。
她略显勉强地笑笑,接过陶杯,随口问:“糖水吗?”
“比那更好喝……你尝尝。”
林郁在蒲花对面坐下。
蒲花浅尝一口,醇香的甘甜顺着喉舌滑入肠胃,温热的气息随着暖流传遍四肢百骸,令她精神一振,分娩后的虚弱顿时消散大半。
她惊讶地问:“这是蜂蜜?”
林郁笑着点点头。
“我怎么能吃这么珍贵的东西呢……其他人也有吗?”
“刚经历过生产的女人们都有,这是蜂蜜,也是药水,有助于你们恢复精神和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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