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真收了那目录,给骆父回了封信,大意是朝廷明了骆家的一片赤诚之心,骆养性只是行差踏错,而且缉拿陈新甲有功,功过相抵,况且人都已经没了,过往之事就不追究了,骆家也不用远离京城,安心在京城养老,只要后世子孙不入朝为官,朝廷每月还按骆养性的工资给他们家发俸禄。
骆父得到这封回信,才松了口气。
陈新甲、骆养性、周延儒三人之事都算是有了个结果,崇真问朱慈烺道,“你现在还觉得应该为周秋海偿命吗?”
朱慈烺说道,“此等逆贼荡妇,人人得而诛之,儿臣杀了她是替天行道。”
崇真说道,“不,你杀她在前,知她罪在后,算不得替天行道。”
“……”
朱慈烺愕然,“父皇,您的意思是……儿臣应该偿命么?”
“偿命?”崇真说道,“烺儿,你要记住,在目前这个时代,天底下的任何规则和法律,可以束缚天底下任何人,但绝对束缚不了天下之主!”
“……”
“你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对你来说,天下无不可杀之人,不需要理由,你想杀便可以杀。你杀周秋海,不必因为她是逆贼荡妇,也不必因为她忤逆于你,皆因你要杀,想杀,便可杀之。”
“……”
朱慈烺瞪大了眼睛,这论调也太骇人听闻了。
要杀,想杀,便可杀之……
这……
这是让他成为一个暴君吗?
可这么多年来,他受到的教育从来都是让他做一个明君,仁君,要爱臣如子,爱民如子。
真要想杀就杀,不需要任何理由,那这天下不迟早得完蛋?
“可是……父皇要想杀陈新甲、骆养性,都得假借他人之手,为何父皇要教儿臣想杀便可杀之?”
“这就是朕要告诉你最重要的东西,万事万物,分分秒秒,都在博弈。朕要杀那陈新甲、骆养性,确实随时都可以杀,但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杀掉他们,同时还能换到最大的利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身为皇帝,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没有理由杀一个人,问题就会被放大到极致,很容易遭到反噬。所以你若想杀一个人,考虑的应该是杀了他后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好处,又会给你埋下多大的祸患,考虑的应该是方法和时机,而不是法律、规则和对错。”
朱慈烺似懂非懂,“可是先生们教的都是仁学,要宽以待人,不能嗜杀成性。”
“烺儿,那你觉得父皇是宽以待人,还是嗜杀成性。”
“这个……”
朱慈烺一下卡住了。
崇真确实嗜杀成性,可他对老百姓、对忠君爱国之人、对能臣干吏又宽厚有加,尤其对老百姓,简直如同父母。
但说他宽仁吧,好像又有点侮辱宽仁这个词,毕竟在崇真的主导下,短短几个月时间,京城已是血流成河,人头滚滚。李日宣,陈演,高起潜,陈新甲,骆养性,周延儒……这些叱咤一时的大佬们全都被连根拔起,就连他们身后的氏族集团也都没能幸免。
“父皇是明君,是中兴之主,对百姓、对忠君爱国之人皆宽以待之,对奸臣、对小人从不手软,父皇宽待之人皆有福,父皇要杀之人皆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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