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被一根细线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范行宜心头一震,转过身去,与何冠目光相接,二人已各自了然。
“何……阁下如何称呼,是拜火教的什么人,可否见告?”
实在是太像了,像到尽管明知这副皮囊下的身体并不属于何冠,范行宜也错乱了一瞬。
“这是在审问我吗?”“何冠”矜持地眯起了眼睛,倚在墙上,声音、神态仍与何冠毫无二致。他反问道:“不瞒你说,你问我是谁,我自己也不清楚。不如你先来告诉我,是怎么从我和徐霆中看出是我的?”
范行宜平淡的说:“你们转过身走远后,你无意识地抬起手碰了碰脸。苦藤花可令皮肤瘙痒,你和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话中轻视之意显而易见,何冠听了,却反而忽然彻底放松了下来,举手投足也不再加以伪装……还好,他的易容之术没什么问题,这就好……
其实他早有这种预感,在范行宜开始提议选出护卫队时也隐隐觉得不对,但他一直做好了被发现的心理准备。因为他知道,对手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何冠牵起嘴角,温吞地笑了起来:“今晚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找到我吗?”
他垂下头又抬高目光,终于露出了与何冠大相径庭的神情,讽刺的声音却仍是何冠的声线:“只是,找到我又如何?就能救你的帮主吗?还是,你根本没想救他?”
狭窄的通道里,他将整个身子都压在墙上,似乎很是疲惫。而何冠的声音从这样的他口中发出,开始有了违和之感。四目相对之际,其实今晚的一切已然明了。
范行宜意见倾斜,支持将嵇无风送走,就是为了两次筛选找到那个易容之人。
第一次是让大家主动请缨护卫嵇无风去西域。范行宜知道,无论谁站出来,那个人都不会。因为他宁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留在丐帮,就是为了不离嵇无风左右。而若加入护卫队,今晚就要动身,且日后就要在暗中行动、与丐帮其他人配合,再也没法和嵇无风待在一处偷偷作祟了。
而当护卫队选出后,便是用壮行酒进行第二次筛选。在酒中添加除了本地人都不认识的苦藤花,又不是毒物,即使是拜火教的人也不会留意。何况范行宜亲自作则,第一个饮下,其他人也依次喝过,他即使有所怀疑也无法独独不喝,因为那等于自曝身份。
喝下酒后,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被苦藤花刺激发出疹子,而只有易容伪装成别人的他不会--因他的脸、手等暴露在外的皮肤必定是假,所以红疹被遮盖在下,无法显露。
当然,还有零星几人真的没有反应也是有可能的。而何冠、徐霆二人也确实表现地都毫无异常。只是,在二人放松离开之后,其实也起了疹子的“何冠”瘙痒难耐,终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再完美无缺的伪装也终究是伪装。他对自己的易容之术如此自信,却也正是因此,忘记了人和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大不同,他的弱点并不会因一层伪装而被彻底遮蔽。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办呢?”
他微一抬眸,眼中并没有被戳破的惊慌,却溢出几分戏谑。不知为何,即使已经亮明身份,举止神态也不再作伪,他却还在用何冠的声音说话。
范行宜压下这点疑惑,开口道:“嵇帮主是决不可能去拜火教的。你若肯将他恢复如初,我自会放你离去,绝不为难。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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