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就算是继承了云家,也只会把云家传给云山,没有云崖什么事的。”
秦末良闻言一怔:“但是云生不是原来不知道云崖不是自己亲身的吗?而云山是个弱智,把云崖作为继承人难道不对吗?”
老仆人叹了口气:“云生早就知道了云崖的身世。当初云山因为痴傻,惹了老爷子生气,他就想再生一个了。可是夫妻身子不对,第二个儿子是个死胎。所以,他和当时另一位夫妻换了孩子,将死胎给了那对夫妻。”
老仆人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话。
“林先生,你是少爷的朋友吧?”
秦末良怔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老仆人笑了一下:“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帮我交给少爷,是我打听到的消息,对少爷接下来的行程有帮助的。”
“对了,你们的船票,少爷还没给你们吧?我去码头帮你们取回来,你们别等急了。”
秦末良目送老者离去,冲着云崖的方向追去。
老仆人看着秦末良离开,缓缓向着码头走出一段距离,旋即改道走向了山上。
白峰岛。
海边。
秦末良顺着云崖的足迹,找到了倒在泥潭中的云崖。
云崖的衣服沾满了泥巴,整个人趴在泥地中,海水一浪接一浪,浸没了他半个身子。
一根海草顺着秦末良的手腕,将云崖拉了过来。
这几天,秦末良也向花观请教了木系的异术,虽然花观的讲解并不清楚,但秦末良还是掌握了简单的几个木系异术。
“别管我。”
云崖用手紧扒着地面,挣扎着不愿意离开海水。
“你的仆人让我交给你这封信。”
秦末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信封拿了出来。
“他说,这对你接下来的行程有帮助。”
“他的信?”
云崖抬起了头,满面的泥泞,秦末良甚至看不清云崖的面孔。他甩了甩脑袋,右手蓝光一闪,清水顺着头顶而下,露出了通红的双眼。
“给我看看。奇怪,他怎么不过来,还送一封信过来……”
秦末良不想踏进泥潭,用风元素将信送到了云崖手上。
云崖接过信,开始翻阅起来。
“少爷,您忠实的老仆。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一个重大的秘密,请你原谅我瞒了你这么久……”
云崖看着看着,通红的双眼闭合睁开,闭合睁开。每次开闭都是泪水留下,很快他的眼前朦胧了起来。
他急忙拿起另一只手擦拭,全然不顾手上的泥巴。
可是,这样一双带着泥泞的手,难以擦亮他的双眼,他的眼前越发模糊了。
“怎么会这样,啊——”
秦末良本来对信的内容并不好奇,但是现在看着云崖这副模样,也着急起来。
“你怎么了?信上说了什么?”
“唔,啊——”
云崖的哭声更加响亮了,久久不能平息。
“他去哪儿了?”
秦末良知道云崖问的是老仆人:“他说帮我们去船票去了。”
云崖一愣:“可是,船票在我身上啊!”
秦末良和云崖对视一眼:“不好。”
青色的光芒混杂着其他颜色的异术波动,秦末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旅店。
“出事了。”
秦末良召集了三人:“云崖的老仆人可能上山去找卢伦去了。”
“所以?”胡雄恣是最无所谓的一个人,“和我们有关系吗?”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秦末良继续说道:“卢伦的事情,终究是我们心中的一根刺。”
花观明白了秦末良的意思。
“卢伦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交易,现在违背交易,不妥当。”
胡雄恣站起身,与秦末良争锋相对。
“你相信卢伦吗?”秦末良反问道。
“不知道。但是你是为了云崖和他的仆人,你掺杂了过多的自我感情。”
胡雄恣指出了秦末良的意图。
秦末良愣了一下,道:“我不否认。但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花观显然是被说动了:“说说看。”
“卢伦隐藏得很深,他知道我们的信息,我不放心他;卢伦现在是为了云家的家产才没有对付我们,如果他得到了云家的产业,他就会转头对付我们;我们不能确保卢伦没有其他同伙;我在海恩会的身份,还经不起折腾;云家经历了昨夜、今早两场大战,对我们有威胁的人不多。”
秦末良一条一条分析道。
“我觉得可以。”
花蔓盈看着秦末良,眼中满是小星星,直接投出了赞同票。
“你别添乱。”花观摆摆手。
但紧接着他又说:“我也觉得这是个除掉卢伦的好机会。”
“我无所谓。”胡雄恣看着三人,没有多说。
云崖顺着山路上山,慢慢接近了冬帮的驻地。
冬帮的帮众看到了云崖,都露出了几分不忍的表情。
“白叔呢?”
云崖也不客气,直接向帮众发问。
帮众摇了摇头,指了指大厅内。
“什么意思?”
云崖快步走向了大厅,卢伦的几个心腹手下准备拦截,但云崖立刻召唤涡流将几人卷开。
其他帮众看见云崖神情严肃,默默让开了一条通道。
而云崖推开大厅吗门,就看见了让自己睚眦欲裂的一幕。
白叔靠着柱子,胸口插着一把刀,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白叔——”
云崖三步并做两步,赶到了老仆人身边:“你,你怎么样?”
“怎么回事?你怎么跑进来了?我的帮众呢?”
马上,卢伦的心腹手下从大门鱼贯而入,手持刀剑,对准了云崖。
“是谁干的?”
云崖看着卢伦为首的几人,自己的母亲坐在另一边,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母亲,这是我…这是照顾你这么多年的老仆人,你竟然这么冷漠?”
苏裘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看着云崖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卢伦倒是大笑起来:“云崖啊,云崖,这把刀,就是你母亲插进去的,你竟然还问她为什么这么冷漠?哈哈哈,真是好笑!”
“什么——”
云崖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看了看苏裘,正欲质问。
突然,他怀中的白叔嘴唇动了动。
“崖儿,快走。”
“白叔,不,父亲,我不会走的。”
云崖的称呼让众人惊讶起来。
“你称呼他为父亲?就是他和你母亲偷情,生下了你这个杂种?”
卢伦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的手下也在旁边跟着嘲笑。
“父亲,你说,是谁对你下手的,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云崖厉声喝道,目光扫视过几人,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白叔的左手似乎动了一下,但云崖没有察觉到。
“快走……”
这两个字耗尽了白叔最后的力气,他的手一垂,头也偏开。
“父亲,父亲!”
云崖急促地叫了两声,但却白叔还未冷却的身体却已经无力回应他了。
想到自己亲生父亲一直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但自己一直不知道。而知道后,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就此天人永隔。
云崖心中顿时升起无尽愤怒,无尽苦楚,无尽凄凉。
“他死了?”
卢伦并没上前,而是站在这里嘲笑着云崖:“你也去死吧。”
卢伦转身说道:“你的身份还有些价值,我不能让别人利用了。”
随即他对手下说:“快点解决吧。”
“啊——”
云崖面孔狰狞,双目赤红:“你们都要死!”
汹涌的潮水涌现在他的身后,规模巨大,澎湃不休,宛若海啸。
只是,随着卢伦的手下拿出了一个控制器,整个房间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压力。
云崖首当其冲,异术险些失控,随即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排斥。
原本即将释放的海啸竟然也平息了下来。
“怎么回事?”
“为了针对你们异术士,我专门设计了灵能干扰器,哪怕是到达二阶的异术士也在这种情况下,也别想释放出任何异术。”
卢伦笑着解释了一下,随即他牵起了苏裘的手。
“云夫人,该去见见那个人了。”
“该死!”
云崖嘶吼一声,虽然他不断在调整异术,但灵能和精神力分离的感觉一直存在,他释放不出异术了。
……
“就在那边,过去看看。”
秦末良找准了方向,走向了冬帮的地盘。
看着守卫在外面的帮众,秦末良正想着该如何潜入。
他突然感觉到了房子中传出的一阵惊人波动。
“如此狂暴的灵能,难道说有人在自爆?”
联想到冬帮里面此时存在的异术士。
“糟糕。”
秦末良也来不及多想,直接走了出来,想要硬闯进去。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门口的几位帮众竟然没有阻拦他。
秦末良一路顺风地来到了大厅外面。
狂暴的灵能已经积聚达到了顶点,下一刻就是爆炸之时。
来不及多思考,秦末良走上前,看向大厅里面。
大厅内泾渭分明,卢伦等人站在一边,而另一边则是云崖,他的身后则是一具尸体。
“等一下!”
秦末良刚刚开口想要阻止,就在同一瞬间,达到顶点的灵能膨胀开来。
爆炸了。
秦末良匆忙调集灵能,水盾出现在胸口,同时青色的光辉在他周身环绕,将狂暴的灵能和水流牵引开来。
等到一切都平息下来,秦末良定睛朝着大厅内看去。
原本云崖所在的地方,此时出现了一片土层,将云崖和他身后保护起来。
而看向另外一边,几名保护在卢伦身前的护卫已经消失不见。
其实也不是消失不见,他们还剩下了一部分,只是不再完整了。
水属性的异术将鲜血冲刷得到处都是。
“咳咳——”
卢伦咳嗽了两声,他的身前是苏裘的身体,此时苏裘除了身上的伤口,还失去了左手,以及双腿膝盖以下的部分,颇为凄惨。
而卢伦状况也不好,身上多出许多破损,但相比其他人好了不少。
“嘭——”
秦末良看到,原本覆盖在云崖头顶的土块全部崩碎下来,露出了下方的云崖,此时他趴在一具尸体上面,看样子是在拼死保护这句尸体。
“呸——”
卢伦甩开了手中残缺的苏裘,不顾对方的哀嚎,缓缓站起身。
“云崖,真是想不到,你能暴发出这种力量,不过……”
卢伦话说了一半,突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秦末良,以及他身边的其他帮众。
“你们怎么会放外人进来?这个人袭击了我,你们快把他杀了!”
卢伦慌忙指挥起来,但他手下的帮众竟然没有一个听他命令的。
“还愣着做什么?”
哪怕卢伦多次催促,帮众依然不为所动。
突然,他们其中一位说话了。
“卢伦,今天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自以为和云家的人勾搭上了,平步青云,根本不顾我们这些底层兄弟。”
“我是二当家,现在大当家已经死了,我的命令你们敢不听?”卢伦不敢置信。
“大当家是怎么死的?你说让我们去打云生,我们干了。抓到的人你审都不审,直接杀了,惹得云生手下急了,我们多了多少不必要的损失。结果你又带了这个女人上山,说是要审问。”
“结果你杀了云公子的老仆人,逼得他和你大战。你所作所为,根本称不上道义,我们这些兄弟都不服你!”
几名帮众走进大厅,手握大刀,直接朝卢伦走去。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们……”
秦末良若有深意地看了说话的帮众一眼:“我要带走云崖。”
“林先生请便,我们冬帮和你不是敌人。”
秦末良扛起重伤的云崖,云崖却死死拉着白叔的身体,不愿意松手。
同时云崖看向了一个方向,正是哀嚎的苏裘。
青色的光芒浮动,一个轻身术,秦末良带着一人一尸来到了苏裘身前。
“苏…嘶——裘,你不是我母亲!”
云崖一说话,牵动了伤口,深深嘶了一口气,云崖继续说道:“我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谁?白叔才是我父亲,他待我很好,比你们任何一个都好。”
云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了?”秦末良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秦末良带着云崖离开了山庄。
“伤势倒是不重,只是精神打击很大,需要静养。”
秦末良随便找了一家医馆,大夫就诊之后,开了几副药,回到了旅店。
将云崖安顿好之后,花观走了进来。
“卢伦被冬帮的手下杀了,但是听说卢伦背后还有人。怎么办?”
花观是担心卢伦背后的人知道自己几人的消息。
“要么把这个幕后黑手找出来,要么现在就跑,他们知道的并不多。”
“离开吧。”
花观看着云家的惨状,心中忧虑万分。
秦末良思索了很长时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