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权臣
华榉盯着王黼,缓缓的朝他走了过去。
王黼一下紧张了起来,因为那天他可是亲眼看到华榉是怎么打那个辽国使者的,所以也担心他会揍自己。
“你,你,你要干什么?”
王黼往后退了两步,说道:“姓华的,我可告诉你,这是在金殿上,陛下在上面看着呢,你,你敢打我试试。”
华榉脚步未停,仍然朝他逼过去,王黼吓的连连后退。
“文山,不要动手。”徽宗喊道。
毕竟王黼是自己的臣子,与辽国使者不同,如果在金殿上当着自己的面被打,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
而且王黼要是真的被打了,肯定又得找他做主。
到时他帮着王黼处置华榉,自己不愿意。帮着华榉开脱,其他大臣肯定又会说他偏心,两边都为难。
所以,才赶紧出言制止华榉。
华榉其实也没想打王黼,他虽然恨这奸贼,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到当着徽宗的面动手,那样只会让他自己陷入被动。
他之所以要朝王黼逼过去,主要也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把他嚣张的气焰压下去。
要知道,这朝堂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虽然看不见刀光剑影,但唇枪舌箭却更为凶险,一个接不住就可能万劫不复。
所以,要想在朝中站住脚,除了要得到徽宗的支持外,还必须自己强势,只有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惹,才不敢轻易针对你。
要不然就会变成像石松、司马宏、卢正鑫他们,沙场纵横连敌军都惧他们,到了朝堂却被这些奸臣给奚落欺负。
华榉对着王黼轻蔑的一笑,缓缓转身走回到御阶前,双手相扣躬身说道:“陛下,臣刚才失态了,还请陛下恕罪。”
徽宗说道:“你也是为了维护朝堂的规矩,寡人不会怪你。”
“谢陛下。”
随后华榉说道:“陛下,臣举荐周大霄、王讳来担任步军城防正、副使,一是因为他们都做过县令,懂得如何跟百姓打交道。二是因为他们都是进士出身,身为天子门生,更加懂得维护朝廷和陛下的名誉。”
徽宗赞同的点了点头,在他想来,华榉这样考虑才是最合情合理的。
毕竟朝廷任命的官员除了要替百姓解决问题外,最重要的就是要维护好他和朝廷的名誉,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是不合格的官员。
华榉接着说道:“不过,臣没想到,臣的一番苦心,竟然遭到了王中丞,韩尚书的恶意诬蔑。
徜若他们是真心实意的为朝廷着想,那倒也正常。毕竟人无完人,都有考虑不周全的时候,作为同朝为官的同僚,有义务和责任提出不同的意见来帮助把问题解决的更好。而这也正是陛下每天招集众臣商议朝政的真正意义所在,就是集中众臣的智慧以最好的办法把问题解决掉。
可是王中丞和韩尚书,单纯的为了达到阻止周大霄和王讳担任步军城防正、副使的目的,就故意捏造炮制出他有过造成冤假错案的事,并且还对有功与朝廷的老臣肆意嘲弄羞辱。
想三位老将军戎马一生,为国立下赫赫功劳,连陛下都很敬重他们。可是王中丞和韩尚书却视他们的功劳为无物,竟然口口声声的说只是点点功劳,这不仅是对三位老将军的羞辱,更是对整个大宋朝廷、对陛下、对在反抗西夏,辽国入侵战争中阵亡的所有将士,也是对正在边境日夜保护大宋安全将士的羞辱。
尤其,他们不仅自己羞辱三位老将军,居然还扇动朝中其他的官员一起嘲讽,其心是何其歹毒。
说实话,臣刚才听到这殿上众位同僚嘲讽三位老将军的笑声,真的很心痛。因为西夏、辽国人都对三位老将军敬畏有加,不敢对他们有半点轻视,可惜我们自己的人却对他们如此的践踏不尊重,真的很让人可悲。
徜若这事被西夏、辽国知道,肯定会高兴的举行宴会庆祝,因为他们没有做到的事情,王中丞和韩尚书帮他们做到了。
为此,
说不定他们还会专程派人给王中丞和韩尚书送上重礼感谢。”
“你胡说。”
华榉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不仅替石松,司马宏、卢正鑫出了气,而且还揭露王黼、韩荣启居心叵测诬陷良臣,尤其后面更是直指他们有通敌之嫌,这让王黼和韩荣启急了,因为这可是丢脑袋的事。
“陛下,臣对陛下、对大宋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异心,华榉此言纯属在诬陷臣,请陛下为臣做主。”王黼跪下说道。
韩荣启也跟着跪下说道:“陛下,臣刚才所说全是事实,那周大霄和王讳的确曾经因为失误造成百姓冤死,请陛下明察。”
没等徽宗开口,华榉说道:“陛下,既然韩尚书说是事实,那臣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跟王中丞,还请陛下恩准。”
“准奏。”徽宗很干脆的答应了。
华榉又说道:“请陛下让人拿两份笔墨纸砚来。”
“来人,取笔墨纸砚来。”徽宗说道。
内侍立刻拿来了两份笔墨纸砚,华榉让内侍把两份笔墨纸砚摆到王黼和韩荣启的面前,让两名内侍就站在他们身边,然后说道:“王中丞,韩尚书,我的第一个问题。既然你们都说周大霄和王讳造成过冤假错案,那就请你们把他们造成冤假错案的时间,地点,以及造成的是什么冤假错案,写出来吧。”
王黼原本还想等韩荣启先回答,然后他再跟着复述,就可以避免出错,那想到华榉竟然用这种方式来问,让他想作弊都不行。
“该死的华小儿,居然想出这样的方式来对付我们。你给我等着,从今以后我王黼跟你誓不两立。”
韩荣启也懵了,他原本只是想把周大霄、王讳先弄下去,然后好推荐他的人上去,因此才配合王黼编织了周大霄和王讳的谎言,而且这也是他们一贯的手段,在朝上只要徽宗想任命不是他们两系的人,就会这样配合捏造诬陷把人整下去,至今累试不爽。
原本以为今天会跟以前一样顺利,没想到碰到了华榉这块铁板,不仅没能得逞,反而让华榉抓住机会反将了他们一军,弄得现在进退两难。
韩荣启扭头看了一下王黼,正巧王黼也在看他,两人都想问对方怎么办,但当着满殿的人,尤其两名内侍站在身边,两人也不敢开口,只能用眼神交流。
但眼神终究不是嘴巴,无法把他们心里想说的话传达给对方,也只能干着急。
蔡京也没想到华榉会来这手,心里也很着急,因为这已经不周大霄和王讳是否真的有过造成冤假错案的事,而是王黼和韩荣启是否欺君的问题。
要知道,王黼和韩荣启可是言之凿凿的对徽宗说周大霄和王讳造成过冤假错案,如果现在答不出来,或是两人的回答不一样,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刺配流放。
这如果只是王黼一个人,蔡京倒还不在意,毕竟不是他一系的人,把位置空出来他正好把自己的人推荐上去,这样他在朝中就又多了一个得力帮手。
可现在韩荣启也被牵扯在其中,他可是吏部尚书,整个大宋官员的升迁和考核都归吏部管,如果失去了这个位置,以后再想帮着手下升迁就不太容易。
“王中丞,韩尚书,快写吧,陛下还等着看呢。”华榉淡笑着说道。
他已经把后面剧本全都编写好了。
写不出来,御前编造官员谎言,欺君之罪。
写出来了,知情不奏,刻意隐瞒,留为把柄用以在关键时刻打压官员,不仅有欺君之罪,更有图谋不轨之心。
反正只要他们动笔往纸上写了,后面不管怎么狡辩,都难逃欺君的罪名。
即使不会像钟游那样被流放,也得把他们的官职拿掉。
其实,他原本还没想对付这两个家伙,可是他们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那样羞辱石松、司马宏、卢正鑫三位老将,实在让他很生气,所以才决定先把这两个家伙给收拾了。
王黼、韩荣启心里急的
像火烧似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写不出来或是写出来对不上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自古罪大莫过欺君,就算徽宗能够看在以往的屋面上网开一面,但最起码降职贬官是肯定跑不了的。
“陛下,王中丞和韩尚书始终不肯写,想来应该还是在跟臣贼气,所以不愿按臣的要求办,因此还是请您亲自让他们写吧。”看到王黼、韩荣启迟迟不动笔,华榉转身对徽宗说道。
徽宗也有点等的不耐烦了,说道:“王卿家,韩卿家,速速写来。”
“陛下。”
就在王黼、韩荣启正准备带着绝望接旨时,蔡京站了出来,躬身说道:“老臣也认为周大霄、王讳是担任步军城防正、副使最适合的人选。”
华榉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蔡京,因为在所有的官员中蔡京是最恨他的人,从他步入官场以来,蔡京就一直跟他作对,恨不得把他至于死地。怎么就突然帮着他说话了?
华榉知道这老贼肯定不会是良心发现,或者突然改邪归正了,心里一定打着什么鬼主意。
徽宗见蔡京难得跟华榉意见一样,心里很高兴,问道:“太师也觉得周、王二人合适?”
蔡京说道:“周大霄为以故御史中丞周正之子,在外放之前曾在多个部衙任职,做事颇有其父的风范。
王讳之父乃是三十年前在与西夏交战中英勇战死的王辛烈将军,王讳其时年幼,是其母将他养大,为人品行端正,做事认真。
就老臣目前所知道的情况,他们二人在任职期间从未犯过错,的确是最适合担任的人选。”
“可是王卿家和韩卿家不是说他们造成过冤假错案吗?”徽宗问道。
蔡京轻笑了两声,说道:“这个事情老臣最清楚。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当时吏部有个主簿叫刘据,他跟周大霄和王讳有怨,想报复他们,所以就故意在他们的履历中编杜撰了造成冤假错案的事。
后来这事被已故原吏部尚书潘晨光发现,便将刘据送到了刑部问罪,被判流放到岭南。
当时韩大人还在外地任职,因此对此事不清楚。
老臣估计,应该是当年那本被刘据加了杜撰事件的履历,吏部的人忘了消毁。韩大人接任吏部尚书后,无意中看到了这本已经作废的履历,而当年知道这事的吏部的官员又全都调到外地任职,没有人告诉他真相,所以才误以为周、王二人真的造成过冤假错案。”
说完,他转身看了一下韩荣启,说道:“韩尚书,周大霄、王讳的确没有问题,你看的关于他们两人的履历是作废了的,回去赶紧把真的履历找到,把作废的烧了,免得以后再闹误会。”
韩荣启正不知道怎么办,听到蔡京这么说,立刻顺着说道:“原来如此,幸亏太师指点,要不然下官就要犯下大错。”
随后冲着徽宗说道:“陛下,臣实不知看到的周大霄、王讳的履历是被篡改过的,所以才极力反对他二人,还请陛下恕罪。”
王黼也不笨,知道这是蔡京给他们争取到的脱身机会,赶紧也说道:“陛下,臣也是听吏部的官员说的这事,想来他也是看到了周、王二人被篡改过的履历,才误以为是真的。幸好太师还记得这事,要不然就要真的冤枉周、王二人了。
虽然臣的本意也是为了朝廷着想,但毕竟差点冤枉了好人,实在是太不应该,还请陛下责罚。”
华榉现在总算明白蔡京为什么赞同周大霄和王讳来担任步军城防正、副使,原来是在为王黼和韩荣启找机会脱身。
“这种情况下都还能想到办法帮他们脱身,这老贼果然不简单。”华榉看着蔡京想道。
徽宗这人耳根子比较软,听到两人主动认错,再加上有蔡京的话在前面做铺垫,所以也就没有怪他们,说道:“这事都是前任尚书没把事情处理好之过,不怪你们,起来吧。”
“谢陛下。”
王黼、韩荣启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