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举起手，“尼克，是我，小可。”

    尼克·格雷在玄关处昏暗的小夜灯灯光下看清她的面孔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他把枪放了下来，但口气依然带着警惕和淡淡的不悦，“我没给你开门，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你告诉过我密码。你忘了？7天前的中午，你们办公室楼下的咖啡厅，后来戴安来了，你告诉了我密码，让我先来你们家等你。”小可解释道，“我很庆幸你没改密码。”

    “你倒是把密码记得很清楚，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尼克·格雷冷笑一声，嘲弄道。

    今天晚上太邪门了，他不过是从慈善募捐晚会上提前撤离，回家准备换身衣服，再出去逛夜店的。

    没想到几分钟前他刚接到了翊风的电话，他让他待在家里，因为说不定一会儿小可会上他家里避难，让他尽可能可以保护她，给她提供便利。

    因为是翊风所托，他没好意思拒绝，一直等着没出门，可没想到小可真来了，这下他出去找乐子的计划全泡汤了。

    这两人，莫不是串通好的？

    一个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另一个是料事如神的占卜师。

    “对不起，我需要借你这儿避会儿难，情况紧急，来不及提前跟你打招呼，但是我按了门铃的。”小可丝毫不计较他讥讽的语气，毕竟现在躲开那些狩猎者才是最重要的。

    “安保设备失灵了，刚刚安保公司通知会派维修人员挨家挨户维修。目前我家的安保系统现在无法正常运行，不然你觉得你怎么能这么顺利能进来？”

    “假的，那不是安保设备失灵，是黑客入侵，有人故意这么干的。什么时候安保设备失灵的？”

    “就刚刚，2分钟前。”尼克说。

    他们竟然要派人挨家挨户维修？小可打了个哆嗦，元老莫哀行动够快的，他只要重金诱惑，总有狩猎者们和黑客们趋之若鹜。

    眼前全息眼镜闪过的画面提醒她楼顶、一层所有入口、停车场入口，她公寓门口都有狩猎者等着抓她。

    电梯和楼梯的摄像头都有黑客监视，还有让整栋楼的安防系统突然失灵，让狩猎者伪装成维修人员，挨家挨户维修，看来元老莫哀穷尽一切办法想要抓住她，想把自己困在这栋楼里插翅难飞。

    “尼克，安防设备失灵，那些人装作维修人员上门维修，都是假的，他们其实是来抓我的。我来你家避难，也因为有人正埋伏在我临时租赁的公寓里试图抓捕我。楼梯、电梯，一层和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全都是来抓我的狩猎者，我需要你的帮忙。”

    小可一边说着，一边朝客厅的尽头走去，那里有一个大的阳台，白天视线很好，阳台上的落地窗上的玻璃都是单向镜。她可以看到外边，但外边看不到里面。

    现在透过玻璃落地窗，她只看得见看着黑色的夜幕中细碎灯光点缀在周边的摩天大楼之上，闪烁着色彩迷离的光点，犹如满天星河，一片繁华，飞行器如钢铁飞鸟一般在空中穿梭滑翔。

    眼下，她正琢磨着如何离开这里，“这落地窗能打开么？”她问，一边蹲下，低头在落地窗的接缝处研究打开落地窗的玄机。

    “我从未试过，如果智能家居系统和安保系统没出故障，也许可以打开，以应对火灾或突发情况。但是现在这两个系统都出故障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尼克·格雷走到她身旁。

    “告诉我，为什么有人要抓你？你究竟犯什么事儿？惹到什么人了？”尼克·格雷觉得匪夷所思，目光中充满疑惑和好奇。

    “这你得问元老莫哀是怎么想的了。”小可站起身，侧脸看尼克，她的表情变得严肃，“对了，你入围操盘手大赛的那时候，和元老莫哀会面的时候，他都跟你聊了什么？”

    尼克·格雷扶着额头，似乎在拼命从脑海中回忆那已经遥远的记忆，“时间很短，没聊什么特别的，我记得就是关于选股票的策略和技术方面的问题，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这人很爱炫耀自己的辉煌历史，神秘兮兮把我领到一个金库，其实里面展览的都是他的高光时刻的新闻，把那些东西放在一个镜框里。”

    “要是你早告诉我这些就好了。为了感激你收留我避险，顺便提醒你一句，你在旷世鑫山替元老莫哀干活，别以为元老莫哀不知道你是尼克·格雷，里卡多·格雷的儿子，你的小心思和所作所为，他都一清二楚。”

    小可一边说，一边把手继续按在坚固的落地窗之间的缝隙中摸索，她注意到落地窗上部分用于透气的小窗，目测小窗的尺寸，盘算着自己能不能从狭窄的小气窗中钻出去。

    她的余光瞥见尼克脸上调侃的笑容逐渐凝固，化作一个惊疑的表情。

    耳机里面传来卡索提醒她的声音，“伪装成维修人员的狩猎者准备从37层开始，每层排查挨家挨户维修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来32层。”

    小可的全息眼镜上同步传过来在37层，狩猎者破门而入闯入她公寓的画面。

    *************

    为首的一名狩猎者古斯长了一双鹰隼一般深褐色的眼睛，眼睛周围布满细密的鱼尾纹和坚毅的下巴，他一脚踢开3703房间的门。在这之前，其他一名狩猎者已经用电焊工具破坏掉了门锁和门板的一部分。

    房间内此时蒸腾着白色雾气，那是已经启动的整屋消毒的程序，空气里四处弥漫着消毒喷雾的味道。

    古斯以前是在警察局工作的刑警，因一个重要案子被人陷害后丢了工作，他索性自己干起了侦探，然而生意不愠不火，最终让他一身本事有重新用武之地的还是幻影帝国，为了生计他沦为了幻影帝国的一名高级狩猎者。

    在幻影帝国当狩猎者不用顾及太多条条框框，唯一的约束就是不要做太明显触碰法律底线的事情。

    今天他是负责此次狩猎行动的总指挥。今晚这个活儿紧急，但给的报酬很高，狩猎目标画像显示目标很可能是个年轻女孩儿，以他以往的经验判断，应该难度也不大。

    从系统确定地理位置定位地点，到他集结附近几个狩猎者同伙赶到现场也不过区区12分钟。此刻距离小可离开房间大约4分钟，他就不信抓不住她。

    看见房间里蒸腾的白色雾气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狡猾的目标已经逃之夭夭了，房间里空空如也，就像在嘲笑他。

    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到看到目标逃之夭夭他多少内心有些失落，看来不能小觑了这个目标的狡猾。

    古斯使了个眼色，一名狩猎者破坏了智能家居系统的总控开关，白色的消毒喷雾逐渐停止了。

    他示意一名狩猎者在房间内搜索和提取目标的指纹，另一名狩猎者在房间内寻找目标所留下来的痕迹，他正把写字台前的玻璃杯装在一个袋子里，估摸着玻璃杯上有目标的唾液样本。

    里古斯自己则小心翼翼从椅子的靠背上用镊子抓起一根栗色的头发，放在随身携带的证物袋里。尽管目标不见了，但是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定位目标的具体身份，也不算全然无功而返。

    此刻，古斯的用手背试探了一下椅子的坐垫，他还能能感受到椅子上的余温，他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精瘦的脸上的鱼尾纹像花朵一般绽放，“她没走多远，楼顶和底层现在分别什么情况？”他的声音飘进了衣领上的微型拾音器内。

    “楼顶毫无异常。”耳机里传来一个狩猎者的声音。

    “底层也无异常。”

    “电梯里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黑客组确认：目标对象应该是从楼梯逃跑的，楼梯间的的摄像头5分钟前被黑掉了，每个楼层公共区域的摄像头也被黑掉了，目前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她不是独立一个人，背后应也有黑客支援。”黑客组的声音传到古斯的耳机里。

    “二组确认，目前从一层到37层楼梯上一路未发现踪迹。”刚刚走楼梯上来的一名狩猎者向古斯汇报。

    “这说明她还在这栋楼里。那我们就还有机会，启动行动b。”古斯对后台支持的黑客组下令，黑客组明白，行动b就是让整栋楼的安保系统失灵。

    楼中每间公寓都使用的是镭射盾公司的安保产品和智能家居产品，入侵每间公寓安保系统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但让安保系统整体失灵出故障，这件事儿难度和所需要的时间更少些。

    只要安保系统失灵，整栋楼所有房间的外窗都会锁死，无法用电子程序打开。

    这样，整个大楼就封闭了起来，没有人能从窗户逃出去。另外，狩猎者们也可以名正言顺以镭射盾安保公司的维修人员的身份赶来紧急维修，挨家挨户检查。检查的顺序就是以37层为中心，分别向楼上和楼下依次查下去。

    就在行动b启动的同时，一名狩猎者进入了电梯直奔楼下，他的任务是护送采集的生物样本和指纹样本到公寓楼一层，在那儿，有一名狩猎者正等着，他专门负责把这些取到的样本送到最近的医学实验室。

    采集生物样本和指纹的过程、样本送到实验室的过程、实验室检测的过程每一个环节都要录像，这样是为了确保证据链的完整，无缝链接，确保证据链条不会断裂，也确保证据不会因为运送的环节而污染。

    但这完全不是出于刑事案件的证据考虑，而是幻影帝国的雇主的要求，在确定目标身份的问题上，他们必须给雇主一个完美的精准的毫不含糊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