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转瞬而过。
张顺义这个刚刚考上状元没多久,正处于人生中奋进向上阶段的大好青年,硬生生给许崇带的,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苏若辰一开始还有些矜持,时间一长,也凑了上来。
喝酒、下棋、出千、吹牛、遛弯儿,样样都来。
就这样,镇天城里多了三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
可能也正是这样的悠闲生活,冲淡了张顺义心中的执念,让他隐隐觉得距离突破洗身二重已经不远了。
这天。
三人排坐在悬崖边,神色慵懒无比。
“还得是许兄啊。”
张顺义感叹了一句,“再有两月,我应该就可以放心的突破了,再也不用防备心魔滋扰。”
“不要大意。”
许崇挑了挑眉,“若能永绝后患,在洗身一重耽误再多时日也是值得的。”
“的确如此。”
苏若辰点头,“我觉得吧,实力高也好,低也好,不都那样么?你看陪都的这些人,也有很厉害的吧,可他们用的上那份实力吗?”
“话不能这么说。”
许崇神色一正,“实力这东西,首先你得有,然后才有不用的选择权……比如监正,他若是要杀你父亲,伱没有实力,连调解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看着你父亲被杀。”
“呃。”
苏若辰一愣,“监正跟我父亲有仇?没听他们说啊……也是因为女人?”
“……”
许崇嘴角抽搐,扭过头看张顺义,“突破了,你就得回京城?”
“嗯,恩师一早有言。”
张顺义点头,“不过,我想在回京之前去见一见夫子。”
“唔,确实。”
许崇沉吟。
如果张顺义选择了突破,那就代表心魔已去,的确可以回去见见王鹤之了。
不过……
许崇咧了咧嘴,不怀好意的笑道:“到时候你可有的挨骂了。”
“理当如此。”
张顺义并没有任何排斥的神情,反而露出了一抹追忆的浅笑,“想当初,夫子最看重的是许兄,极少舍得打骂……我就不一样了。”
“事实证明,想要成才还是得打。”
许崇嬉笑,心中也是感叹。
王鹤之心心念念想要教出三榜大才,大半心思都放在了原身身上,可最后却是被张顺义所成就。
不仅成就,还大大超出。
三榜题名,和三元及第可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纵观大庆历史,有此成就者拢共都不足百人,也无怪乎张顺义的那个‘恩师’如此紧张。
想到这里,许崇好奇的问道:“话说回来,你那个恩师究竟是谁啊?”
“恩师的名讳么……吕仲。”
张顺义未做任何隐瞒,不过‘吕仲’二字说的很小声。
尽管小声,但在座的最低都是通脉武者,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苏若辰直接惊呼:“当朝次辅,三公之一的吕仲?”
“正是。”
张顺义摸了摸鼻子。
吹牛的时候他很放得开,但说真事儿却反而让他有厚颜的感觉。
“不对啊。”
许崇皱了皱眉,“堂堂次辅,怎么可能去乡试当主考官。”
“许兄误会了。”
张顺义开口解释,“愚弟的乡试座师是一名翰林侍讲,我入京后没多久,他就将我推荐给了吕师,然后……”
“然后你就被次辅收入了门墙?”
许崇有些咋舌,“你这运道……也是没谁了。”
其实真要算的话,张顺义这前半生,真可谓是顺风顺水。
虽然出身不怎么好,但自身几乎没怎么遭过罪,乡试之后更是一跳便是数级,都当得上一句气运之子了。
“不比许兄的太祖遗脉。”
张顺义挤眉弄眼。
“不不不。”
许崇下巴一扬,“能认识我这个太祖遗脉,足可见你之运道昌隆。”
“一言不合就开吹……”
苏若辰有些无语。
这三个月来,他算见识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吹牛。
自己吹牛,翻来覆去就是‘正八品’、‘镇天城地界儿’、‘几分薄面’。
许崇倒好,仗着有太祖遗脉,都吹出花样来了……而且最后事实证明,那还真不是吹牛。
六部尚书是真愿意跟他喝酒,自己父亲也是真的跟他下棋必输,都察院真的被抓了几次听墙角……等等等等。
反正苏若辰现在是明白了,吹牛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并不是吹到让人信,而是让吹过的牛成为事实!
比如刚刚的这句‘能认识我这个太祖遗脉,足可见你之运道昌隆’。
苏若辰从张顺义的脸上,解读出了高度的认同。
“的确如此。”
张顺义认真的点头,“实不相瞒,临离京之前,恩师特意嘱咐过,让我多多跟许兄来往。”
“哦?”
许崇来了兴趣,“吕大人也提过我,他怎么说的?”
张顺义正要回答,苏若辰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师父来了。”
苏若辰指着
“不可能,恩师远在京城,苏兄想要骗我,这功力还是得再……”
张顺义笑着摇头,话没说完就猛地愣在了那里。
蜿蜒的山道上,一支庞大的队列正登山而来。
手执红旗的前导官、奏乐引路的乐工、持戟持幢的仪仗队、随行护卫的金甲浮屠。
如果仅仅是这些可能还说明不了什么,但那仪仗队里举着的玉石牌子,可是写了明晃晃代表身份的字样的。
‘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这些字眼仍旧印入了三人视线。
“你不会是逃学出来的吧?”
许崇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我都多大了……”
张顺义无语,起身沿着官道而下。
许崇没动,苏若辰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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