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不愧是除了姜星河外,众皇子中最年长的。
活得时间久,在背课文这方面始终是要占些优势的。
太祖大诰通篇三百三十条,只错了一条。
不过许崇抠字眼,给他定的两条,批下一个‘丙’字评定。
也就是三票。
“加上第一关考核,已经落后了七票呢。”
许崇暗戳戳的想到,接着高声喊了一句:“三皇子,姜星云!”
就这样,一名名皇子皇女从许崇这里走过。
除了六皇子和三公主这两人实在挑不出任何错漏,不得不给出甲等的评定之外,余者都或多或少的被许崇扣了分。
当然,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扣分。
否则的话,只怕这一关考核的成绩会被完全作废,换人再次主持。
而许崇自己,也会因此获罪。
虽然他不在乎也不怕,但没必要。
“现在就剩最后一个了,且看看她是否是那个君儿吧……”
许崇看着手中的名册,满意的点了点头,“九公主,姜胜君!”
——吱呀。
门口的小太监打开房门。
接着,一个看着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许崇一阵愕然。
看五官面目,的确是那个君儿。
但这气质……
除了年龄自带的跳脱灵动,和性别自带的婉约含蓄外,居然还有那么一丝温文尔雅?
看来,自从武库一别之后,这女娃是当真把姜星河当做了人生导师了。
许崇有些咋舌。
这时,姜胜君脆生生开口了:“敢问许大人,君儿可以开始了吗?”
这是诸多皇子皇女中,第一个带上姓氏来称呼自己的。
准备的很充足啊。
许崇点了点头,道:“请。”
“大诰其一,凡心向大庆者……”
姜胜君开口背诵。
片刻后,许崇不得不承认,这女娃不仅仅是从表面上学习姜星河,而是真的很用心在走姜星河的路。
也就是储君之路。
整个背诵过程流畅自如,洋洋洒洒三百三十条律令,没有丝毫停顿,没有任何错漏。
要知道,通过第一关考核的皇子皇女,有接近十五人。
其中能做到姜胜君这样的,仅仅只有两个。
而那两个还是较为年长,都已有婚配的。
姜胜君只有七岁,在并不占优的这一关,却拿到了同样的满分。
原本,许崇是准备冒着风险,给满甲等五票的。
现在……
只怕换任何人来,也无法给出甲等以下的评定。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太祖大诰的?”
许崇问道。
“好多年了,还不识字的时候,母妃就在教我啦。”
姜胜君眨了眨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流露出几分愧色:“是君儿背错了吗?”
“没有。”
许崇摇了摇头,“你的作答很好。”
“谢大人,有劳大人了。”
姜胜君喜滋滋的欠身一礼,出了屋子。
“啧啧啧。”
许崇看着名册上各个皇嗣的得票,摸了摸下巴,“差距就这么拉开了啊,要是后面的考核也能保持……”
“许崇。”
一个声音响起,乾王迈步而入。
“殿下。”
许崇起身一礼。
“你刚刚说差距拉开,什么意思?”
乾王边靠近,边问道。
“殿下请看。”
许崇将名册双手呈上。
只一眼,乾王就注意到了姜胜君。
“又是甲等?”
乾王挑了挑眉。
“通篇毫无错漏,流畅无比。”
许崇点头。
“哦?”
乾王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早就认识她,因此故意为之。”
话音刚落,许崇心中巨震。
不是被发现了小算盘的惶恐,毕竟除了苛刻一些之外,他在这场考核中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偏颇,甚至完全算的上公允了。
他是在惊骇。
惊骇乾王的态度。
似乎……
是在放任,或者默许自己有所偏向,以不实的评定,从一定的程度上左右储君的人选?
这怎么可能!!!
许崇百思不得其解。
乾王看出许崇的疑惑,缓缓开口,“想要考核完全公允,就不得用皇室成员任考官。”
“但这也只是表面上防微杜渐罢了。”
“无论有没有立场,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就绝对会有所偏向。”
“或依面目体貌,或依言谈举止,或依道听途说来的简单印象。”
“既然无法完全杜绝偏颇,那就在重要性上做出区分,这是皇室宗法定下的。”
“比如最重要的资质考核,要由宗人令亲自主持,杜绝弄虚作假。”
乾王摆了摆手,“只要这个保证了,后面的偏颇再多也不会太离谱,毕竟最终要决出前五,入殿由陛下亲自考核裁定。”
“殿下的解释很合理。”
许崇深深的看着乾王,“但,第二关考核,毕竟可以做到五票之差。”
“也就是说,在相当程度上,是可以左右最终入殿是哪五个人。”
“而我算来算去,也只是个太祖遗脉罢了。”
“其他的什么背景人脉也好,官职品级也好,在立储这件事面前都不值一提。”
许崇说着,缓缓问道:“并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光靠太祖遗脉的身份,应该是不够资格主考这一关吧?”
“你说的没错,光靠太祖遗脉,是没办法参与到前两关考核的……”
乾王点了点头,道:“比如当年我与陛下考核的时候,就是先帝主考第一关,前宗人令主考第二关。”
“而今的话,陛下不出后殿,这一二关考核,理论上要由我一人主考,太祖遗脉放在再后的考核还差不多。”
“不过嘛……”
说到这里,乾王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着许崇:“你并不是太祖遗脉。”
“!!!”
许崇悚然而惊,猛地瞪大了双眼。
若不是神魂没有预警,而他也没从乾王身上察觉到敌意,差点儿都要忍不住推门而去,逃离京城了。
“楼有知给你送了吕家的那套旁术,你应该并没有怎么练吧?”
乾王继续说道,“因为,你根本就不会随着寿元提升而加速衰老,对吗?”
“……”
许崇一阵沉默,问:“殿下知道这些,是跟我的紫府种道有关吗?”
“没错。”
乾王点了点头。
旋即,他将曾经跟楼有知说过的话,也对许崇说了一遍。
也就是身具太祖血脉者,必紫府残缺,不可能成功种道这件事。
“寿元短暂,是紫府残缺所导致么……”
许崇喃喃道,心中却是更加不解了。
既然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太祖遗脉,那为什么还是这样对自己?甚至重视程度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说法。
“总之,你明明觉醒了血脉记忆,又切切实实的修成了正阳劲,并且修炼速度还如此之快,却在种道这一点上,打破了皇室无法紫府种道的铁律。”
乾王叹了口气,道:“这让我不得不联想到一个人身上。”
“谁?”
许崇心中一紧。
乾王缓缓吐出两个字:“太祖。”
“……”
许崇呆愣半晌,涩声道:“殿下想说,我是太祖转世?”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了。
果然,乾王点了点头。
“转世之说虚无缥缈,明明迄今为止都没有出现过一例可以佐证,但偏偏这种说法又由来已久。”
乾王耸了耸肩,“我除了将你当做太祖转世来视之,还能有什么办法?万一哪天,你从血脉中完全拿回了太祖的记忆……”
“……”
许崇有些哭笑不得,道:“万一呢,万一我只是一个紫府完整的特例,而并非太祖转世呢?”
“那也足够了。”
乾王看了许崇一眼,目光有些奇怪,“不是太祖转世,拥有和太祖一样的资质,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的存在,或许能让大庆的国祚再绵延个数千年……单就这一点,就足以我重视你了。”
“好吧……”
许崇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一个不受寿元限制,且能种道紫府的太祖血脉,最终哪怕到达不了跟太祖一样的层次,也相差不会太远。
至于大庆国祚为什么会继续绵延……
因为血脉同根同源。
无论是成长起来后夺位登基,还是辅助摄政,大庆始终会是大庆。
哪怕换个国号,也仍旧是同样的血脉,这一点是跑不了的。
乾王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可惜……
许崇扯了扯嘴角。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太祖转世。
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没有任何逻辑上不通顺的地方,一点一滴都十分清晰。
这足以证明自己仍旧是穿越者。
“对了。”
乾王突然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大庆武库,视线应该没有任何被遮挡吧?”
事已至此,许崇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点了点头,坦然道:“确实是这样。”
“!!!”
乾王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
“……怎么了?”
许崇心头有些不妙。
“这句话,我是在试探你,怕你继续隐瞒。”
乾王缓缓吐出一口气,“可我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这样……”
“有什么问题么?”
许崇问道。
“大庆武库是太祖用诸多洞天残片,拼凑打造而成的道器。”
乾王紧紧盯着许崇,“保留的洞天特性赋予了这件道器种种神妙,比如须弥芥子,比如意念进入,比如承载武道功法,比如贡献制度……再比如,它有控制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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