莠儿一早起来,看到满地黑不溜秋的蜂窝煤,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啥?”
榆哥和三娃天天玩泥巴她是知道的,但这泥巴也忒黑了吧!
莫杵榆就在井边洗漱,闻言道:“煤球,以后用它烧火。”
“这东西能烧?”莠儿更加震惊。
“嗯,比炭耐用。”
“哦,难怪黑黑的。”莠儿听到炭反而镇定了,显然把煤当成了一种炭。
洗漱完,莫杵榆将晾干的煤球堆到屋檐下,然后才开始做鱼汤。
洗漱完的莠儿咬着绳子,另一头挽着袖子,走进厨房道:“榆哥,安哥找你,这交给俺。”
“安哥?”
莫杵榆疑惑的走出去,看到的不是陌生人,而是李勿。
他没迟疑,开口便问:“有消息了?”
李勿点头:“已经办下,这是地契。”
莫杵榆有些意外,他以为要见到孙大管事的面,这事才能成。
“没要求?”莫杵榆接过地契看了起来。
李勿道:“大管事听说你想养鱼,他想包办。”
莫杵榆皱眉。
从源头来限制他吗!
“行,你回头给我准备点纸,我把鱼塘面积画出来,施工方法也写上。”
“好,榆哥你忙。”李勿不意外,告辞便离去了。
等莫杵榆把汤煮好,李勿又来了,不仅带了宣纸,还有文房四宝。
“你那些我用不上,纸就好。”
莫杵榆拿起一卷纸就回了房,铺在炕桌上,用竹片当尺子画了起来。
“干啥?”三娃好奇的抽过来看,只一眼他就看清楚了,提点道:“往南阔三丈,东北面画一个虚线框,用以扩充,水坝坡度还要大点,分两梯,前梯三十度,长八丈,后梯四十五度,长两丈,河堤宽度尽量往十丈阔。”
“要不要这么大?”莫杵榆皱眉。
“听我的没错。”三娃懒得解释。
莫杵榆无语,却没有反驳,而是画了下来,采不采纳又不是他的事。
“你这繁体字错了,而且也不用写这么多繁体,不论现世历史和这里,都很早就有简体了,商人间用的很多,大管事看得懂。”
三娃一边提点,莫杵榆一边做图,好不容易完成,大憨已经帮莠儿摆完摊,赶去河滩了。
莫杵榆顺道把施工图交给孙府门童,便往村口去。
等孙大管事拿到施工图,立刻就是眉头大皱。
“这啥?”
图文都很工整,有些简体字他也懂,可合起来后就有些超出他的认知了。
“把何工头叫来。”
很快下人就将何工头,何拱带到孙大管事面前。
这是一位年近四十,恭谦有礼的中年男子。
“你来看看。”
不等何拱开口,大管事就指着桌面道。
何拱一瞅,眉头一皱。
“可懂?”大管事问。
“文图皆懂,就是……鲜有的工整!”
“工整吗!”大管事捏须道:“我看也是,不像是……哦,险些忘了这榆哥是莫广柱家的。”
何拱也一下理解道:“哦,既是莫广柱的长子也就不奇怪了,把这木工细活用到了水坝上,倒也是明明朗朗啊。”
“只是这工程不小啊,我就是想养个鱼,至于吗。”
何拱一听,也是错愕一番,但一琢磨后,再猛地看看图纸,然后惊诧道:“不,他这不是围个鱼塘这般简单,这是要把整个河口村都给护在里面!”
“啊?”大管事呆滞。
“大管事你看,他这节条线,虽标明了为扩建鱼塘所用,但实际上真要把这里也建了,不仅河口村,它是一路往东北方延伸至高地,这要是修成了,由河口至北坡的上百河滩,可就是实打实的好耕地了!”
“难怪他这坝要修这么厚实。”大管事抚须道。
“不如此,来年必被水淹。”
大管事忙问:“可保几年?”
何拱皱眉道:“目前看不出,他这修坝法子我也未曾见过,两层坡也罢,就是这竹桩,不像是种树,以树根护土,防流失,竹根泡久了可是易烂啊。”
大管事指着图纸道:“那排排竹桩应是挡住石块回流所用。”
“嗯,目前也只能看出这一点,但并非长久之计啊!”
“你就说,以你经验能护几年?”大管事可不想管这么多。
“单是夯土,若无百年一遇之洪水,三年无碍,五年就得修补,若不修,十年内……”
“五年!”
大管事打断了何拱的话,他盘算道:“这地说百亩都小了,得两百亩往上,一年开荒,次年就可种植,一亩三石就是六百石,四年的收成两千四百石!”
“并不划算。”何拱道。
“不。”大管事眼底笑意越发浓,他道:“你是把正常修坝的工钱给算上,当然不划算,可如果是官府出资呢!”
何拱瞪大眼睛。
大管事又笑道:“东修几里地,西修几里地,不都是修,只要保了今年行船无碍,来年我大坝已成,这白捡的两百亩地,我为何不要?”
何拱是真服了!
“你立刻去一趟河口,看怎么修能尽快通船。”
何拱不敢有异议,当即便出了门。
孙大管事独自看着图纸,眼底笑意更浓,但随之又狐疑起来。
“难道真有老神仙路经此地,而我不知!”
村人认为的老神仙,和孙大管事认为的老神仙,可不是一类!
村人不知神仙,口口相传下是玄乎又玄。
孙大管事接触了不少高人,因而他猜测,可能是某位道行精深的老怪物!
“若真是这般人物相助那绝境少年,我这援手便是白施了,不,换这两百亩地,在这般人眼底就是公平,好一个两不相欠啊!”
……
地契到手,莫杵榆就没有急着造新炉了,他准备晚上把自家地好好理一理,就是不知地里的树算谁的,他要不要付青苗费啊?
正巧,刚开张没多久,程椗就推着独轮车从村里出来,打算去趟县里进货,顺道在莫杵榆这里要了碗面。
莫杵榆便向他打听这事。
程椗听后笑道:“这自然算榆哥的,那些木材榆哥就留着盖面馆吧,唉,要是你爹跟安哥他爹在,不知得多省心啊,现在只能到外面请人来做了。”
安哥,莫杵榆今早刚知道就是李勿,李勿爹莫非是包工头?
这不好向程椗打听,回头问三娃就成。
忙碌一天,等大憨跑来时,莫杵榆和莠儿已经打包好了,三人便一同回家。
在莠儿做完饭时,莫杵榆就向三娃打听李勿他爹干啥的。
“就一泥瓦匠,还能干啥。”
“可李勿……”
没等莫杵榆问,三娃继续道:“你不是也读了几年书,他家一个样,当年给孙大户修砌庄园时都挣了不少钱,这余钱一多难免膨胀,就送你两上私塾了,哦,别看他高大,目前就十六,但你们读书却只相差一个月,他先去的,莫广柱一看,泥瓦匠的娃都能读书,我木匠咋不成,就把你也送去了。”
“只是个泥瓦匠啊。”莫杵榆还以为是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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