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莫杵榆找上许氏,让她帮小乞丐洗澡。
许氏还没什么,莠儿就惊讶道:“这哪成?他……”
“人是女孩,你让哥哥帮她洗吗?”莫杵榆问。
“啥?”
这么多天了,莠儿还真没看出来。
“好了,你去帮她熬点皂角,我给你们做饭。”莫杵榆说完就去了厨房。
“她怎么就是女孩子呢?”莠儿到现在还有怀疑。
“就是抢你饼的小乞丐?”许氏起身问。
“对啊,哦,不过……”
莠儿把小乞丐帮榆哥做砖头,捡柴火,还有大头娃娃的事一说,许氏长长一叹,神色也显哀伤道:“以后你可要多注意点,不是让你照顾她,是尊重她,就像你哥那样,她若什么不做,你哥也不会让她把饼拿走。”
“知道咧。”莠儿说完就跑去熬皂角了。
许氏出了门,便见一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抱着一个极为瘦弱的三岁小孩站在院中小柳树下。
“娃,过来。”许氏招呼。
小乞丐迟疑片刻,才走向许氏。
许氏也不嫌脏的摸摸她的头,带她进门,然后给她打来热水,让她站到盆里。
“弟弟给我抱抱,你先把衣服脱了。”
在小乞丐脱衣服时,许氏也将小孩的衣服脱了,让他们在一个盆里做好,旋即兑了兑水,温度适宜后,打起一瓢就慢慢倒在小乞丐头上。
略有些微烫的热水顺着头发流过肌肤,小乞丐身体微微抖了抖。
“烫了?”
“不。”小乞丐轻声细语的摇头。
许氏一笑,又打起一瓢慢慢浇在小乞丐身上,随口问:“几岁了?”
“八岁。”小乞丐回答很简洁。
“那你弟弟呢?”许氏又笑问。
“三,不,快四岁。”这次小乞丐的回答有些迟疑,似乎怕说小了,许氏不想照顾似的。
许氏没有多想,十几瓢水下去,盆里已积蓄了不少热水,她拿起麻布澡巾开始擦拭姐弟俩的身子。
“以后啊,就把这里当成你家,哪个大姐姐叫莠儿,大哥哥呢叫榆哥,还有个小弟弟的呢,叫枋儿,不过大家都喜欢叫他三娃,我呢,你就叫婶,外面哪个大高个,你就叫他大憨。”
“嗯。”小乞丐点头。
“你呢?”许氏问。
“嗯……荇菜。”
“荇菜,呵呵,婶没见识,不知这是何意?”
荇菜忙道:“荷塘里一种小花,黄色的。”
“哦,缘分啊,婶以前也是荷塘里一朵小花!”许氏欣慰一笑,又问:“那你弟弟呢?”
荇菜低落道:“他没有名字,他刚出生娘就过世了。”
“这……唉。”许氏一声叹息,又挤出笑容道:“那稍后让榆哥给他起个名,榆哥读过书,你觉得怎么样?”
“嗯。”荇菜点头应下。
不久之后,莠儿打了皂角水进来,许氏又给姐弟换了水重洗。
足足半个时辰,才将姐弟俩洗干净了。
许氏将才缝完不久,打算给莠儿和三娃的新衣服给姐弟俩换上。
两件新衣都是普通的黄麻布,但因莠儿和三娃正好都比荇菜姐弟大两岁,故而衣服就显得有些大。
“大了点无碍,很快就合身了,现在多好,洗干净了俊俏多了。”许氏捏捏荇菜干净的小脸。
莠儿笑嘻嘻道:“比我还白净咧。”
荇菜羞涩又拘谨的低下头。
莫杵榆此刻也做好饭,摆在院中,看到换上新衣的姐弟从许氏屋中出来,不住道:“我都没有,从工钱里扣啊。”
“榆哥!”莠儿都不介意,没想到榆哥居然介意起来了。
刚上桌的三娃也介意道:“那不给是俺做的吗,凭什么给这小家伙,从工钱里扣啊。”
“憨娃你!”莠儿气得跺脚。
许氏笑而不语,说了一声:“吃饭。”
荇菜抓着新衣服局促半响,方才鼓起勇气抬起头道:“我会挣到的!”
许氏笑道:“嗯,过来吃吧。”
“快点快点,凉了。”莠儿吃着饼嘟囔道。
荇菜木讷半响,才怯怯的抱着弟弟走过去,在许氏身边坐了下来。
“先给你弟弟喂汤,看他渴得。”许氏给荇菜端上鱼汤,又将陶制的汤匙递给她,随后扭头对莫杵榆道:“荇菜弟弟还没有名字,榆哥给起一个?”
“姓啥?”莫杵榆问。
许氏看向荇菜。
荇菜低落的摇了摇头。
许氏又看向莫杵榆。
“没有姓吗?”莠儿惊呼道:“那跟我们姓吧,我们姓莫,草字头下一个日一个大,写起来可好看了。”
莫杵榆却摇头:“跟娘姓吧,他扎根在咱家,望他能茁壮成长,就叫许植。”
“这个名字好!”许氏喜道,然后看向荇菜问:“你觉得怎样?”
“嗯。”荇菜也觉得这名字好听,低头还逗弄了小许植一下:“听到了吗,你以后就叫许植,姐姐就叫许荇菜……”
小许植虽有三岁,却明显不怎么会说话,跟幺妹一样哇哇的叫。
三娃见此,低声对莫杵榆道:“这怕不是个傻孩子吧?”
莫杵榆瞪了他一眼。
三娃赶紧吃面。
一家人吃饱,莫杵榆让荇菜跟大憨先去造砖,他则去采购食材。
荇菜也懂事,知道干这活容易脏,本想穿她的破衣服,结果让许氏制止了,好不容易洗干净,这一套上去又脏了,便让她穿莠儿的破衣服。
换上破衣服的荇菜没了拘束,显得自在多了,也活泼起来,迈着小腿追向大憨。
两人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是各干各的。
等莫杵榆来也是一声不吭,都在埋头苦干。
沉默三人组做了一个时辰砖才回去。
第二天照常摆摊。
荇菜经过和许氏、莠儿的一夜相处,拘束已经没了,此刻正乖巧的背对许氏,让许氏给她梳了个蝴蝶样式的丫髻。
“你莠儿姐往日都不让我这样给她梳,说晃荡……”
许氏刚说到这,门外就听莫杵榆一声:“走啦。”
荇菜下意识就跑出了门。
“花儿回来。”许氏没叫荇菜名字,既然荇菜是小黄花,她便叫了花儿。
荇菜忙又跑她面前站定。
许氏瞧着她身上莠儿的破衣裳,摇摇头,给她解开道:“以前是婶没能耐,好的衣裳能换钱的都换了,我们才都穿的破衣裳,现在日子好了些,新衣裳赶不及做,但也不好天天穿破衣裳面对客人,总有人会嫌弃的,你呢,就穿好的帮榆哥和莠儿姐端汤饼给客人懂吗?”
“嗯。”荇菜重重点头。
“好了,那去换吧,植儿交给婶照顾,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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