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被杨若谦带着强行到处玩，玩到精疲力尽的采访团队只是休息了堪堪八个小时，就被提前安排好的叫醒服务从床上拉了起来。
    然后被岿光集团那边早就安排好的车送到市区，报仇雪恨般的又玩了整整一天。
    各个项目之间几乎是无缝衔接，各种免费的消费项目更是无孔不入。
    虽然他们不知道杨总是基于一个什么精神状态才能创造出“免费的消费项目”这种很超前的短句，但是他们是第一次觉得，玩居然也可以这么累。
    突然有一种努力工作的生活也很甜的错觉是什么情况？
    到了晚餐时间，众人又在那家名字非常奇怪的餐厅吃了一顿。
    令他们惊讶的是，无论是服务态度、食材高档程度、性价比程度还是口味方面，这家那什么餐厅的表现都远远超越了昨天景区的那家高档餐厅。
    一般来说，景区餐厅和网红餐厅都是一丘之貂，突出一个又贵又难吃，服务态度还差。
    但在岿光旗下的这家生僻字餐厅却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给了众人很好的用餐体验。
    为了确认这家餐厅是真的每年如一日的这么好，还是只是在杨总授意下才以这么好的面貌接待客人，夏清还打开了大从点评，搜了一下。
    结果发现，基本全是好评。
    给差评的那几个也不是觉得餐厅不好，而是不想餐厅评分太高，吸引太多人过来导致他们用餐坐位过于紧张。
    查完之后，杨若谦这个行事颇为怪异的老板在采访团队的心中形象已经逐渐立体了起来。
    首先，从他开的车，这几天对采访团队的招待规格来看，肯定十分有钱。
    其次，非常大方，把金钱视作身外之物，在他心中，能花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最后……思路超脱于常人，或许这就是他能在娱乐圈异军突起的原因。
    这么一个人物，本身就很具采访价值！
    ……
    晚上。
    采访团队吃完饭，告别杨若谦回到了酒店。
    玩怕了的众人提心吊胆看了眼行程安排，确定明天终于可以采访的那一刻，所有人竟然都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明天可以工作了！”
    “永别了牢笼！”
    “哈哈，工作使我快乐！”
    浑身上下一阵轻松的段润轻轻点头：“大家可以根据这两天的见闻和自己的体验，稍微修改一下采访稿。杨总对我们如此掏心掏肺，我们不能敷衍了事，知道吗？”
    杨总如此不把他们当外人，好吃好喝好住的安排，他们岂能落后于人？
    要是专访虎头蛇尾的结束，金蜗传媒肯定会被质疑到底行不行。
    必须竭尽全力把这次专访的影响力搞大，把岿光集团炒成时下最热热点。
    如果可以，让这次专访成为娱乐圈中的一个经典那就更好了！
    分开几个房间住的采访团队在今天晚上都聚集到了同一个房间里，灯火大开，连夜改稿。
    反正一个行政套房足足80平米，几个文字编辑一起过来也不会显得十分拥挤。
    ……
    ……
    第二天早上，被娱乐项目折磨了两天的采访团队精神饱满，再一次换上了他们那套正装衣服，坐车来到了集团总部。
    远超标准的办公环境和各种与工作无关的娱乐设备给了采访团队一记小小的震撼，不过毕竟岿光不是什么重要保密集团，网络上相关的事情其实已经爆料了不少。
    大家也不算太过意外。
    经过一晚上的讨论之后，他们决定把采访项目从对《黑袍检查队》的主演和杨若谦本身直接扩大到整个岿光集团。
    他们要直接给这家神奇的公司写一份文字稿，出一个类纪录片！
    要采访那把道貌岸然伪君子人设饰演的淋漓尽致的“祖国侠”主演，要采访一夜之间热度爆火的商浅予，也要采访其他的幕后员工。
    一上午的观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看了公司的布局，员工的工作状态，各项公司守则，还有员工食堂的“忆苦饭”。
    默默的把嘴巴抹干净之后，采访团队心照不宣的又在采访项目里添了一项。
    这公司从上至下，从办公室到饭堂，从健身房到厕所，全都是不可多得的采访素材。
    不过第一个采访主要还是针对的杨若谦，作为一家公司的老板，他必须被放在第一位。
    几位跟着玩了一路的摄像小哥们连忙摆好机位，在主摄的安排下，几杆大枪一样的相机被架在了会客厅中。
    负责亲自采访的段润跃跃欲试扫了眼周围的大场面，顿时有些跃跃欲试。
    好久都没这样的场面了啊！
    杨若谦在看到会客厅的大动作之后，稍微犹豫了几秒，没有立刻踏进去。
    “怎么了？”常芷晴眼神始终在杨若谦身上，“不想被采访？”
    “也不是。”杨若谦摇了摇头，“我在考虑到底是露面还是不露面。”
    常芷晴轻轻点了下头：“这个看你自己吧，你是想让影响度大一点还是小一点？”
    其实杨若谦纠结的也是这个问题。
    如果只接受文字稿出版，那杨若谦说的话，做的事的影响肯定不会太高。
    愿意关注的最多就是其他公司的职业分析师。
    降低影响力的好处就是不会犯错……但坏处就是对现在公司恶劣的经营状况同样很难有改善。
    反之，如果接受视频采访，甚至直接成为类纪录片中的一个重要片段，杨若谦说的话，甚至他本人的形象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扩散。
    如果能借助这股力量，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好好拖一下公司的后腿。
    但风险同样也很大，要是一不小心，采访团队会错了自己的意，又或是到时候观看采访的观众理解错了什么，岂不是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到底怎么选，让杨若谦一时间陷入了头疼。
    “算了，还是接受视频采访吧。”纠结十几秒之后，杨若谦还是在各种纠结中做出了选择。
    倒不是因为杨若谦不信邪，不服输。
    经历那么多次被众人脑补之后强行歪曲自己意思的事情之后，杨若谦已经不敢再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只不过他这次的想法，和以前有所区别。
    之前，无论是员工还是合作伙伴，都能自己脑补出一套合理的理论，帮自己圆上那套扯淡的说法。
    那这次采访，杨若谦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说一套合理的理论，把自己真正赚钱，真正成功的秘诀全部一清二楚分享出去！
    断绝掉一切的脑补空间。
    如果自己没办法失败，那就把成功经验分享出去，让别人也成功。
    消费市场规模总有极限，其他人多吃一口，就有另一个人少吃一口。
    只要其他公司，其他竞争对手能够成功，岿光集团就会相对失败了。
    市场份额被挤占，降低盈利的目的也就能够间接实现了。
    杨若谦想做的就是多培养一些强大的竞争对手，好好制裁一下岿光集团。
    这次杨若谦直接把饭嚼碎了喂进其他人嘴里，总不能还被误解，还被脑补了吧？
    常芷晴笑一声：“行，你自己决定就好。”
    杨若谦推开会客厅的门，在众人的注视下随意坐到了一把沙发上。
    几名编辑和摄影都忍不住暗自惊叹。
    前两天杨总那潇洒随和，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形象还历历在目，今天只是换了一身衣服，换了一个场地，整个人展现出来的气质就完全不同了！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
    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把自己想展示出来的形象展示的深入人心。
    段润心中第一次感觉到有些紧张。
    按理说，见过无数世面，见过很多娱乐圈大佬的他不会出现这种情绪才对。
    呼……呼……
    深吸两口气，段润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找回了年轻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状态。
    “气场很强……但我也不能露怯。”
    他微微笑道，不卑不亢：“杨总，那我们现在开始？”
    心中颇为紧张的杨若谦点了点头：“好，开始吧。”
    在心中把所有的问题过了一遍，段润点头说道：“杨总的时间很宝贵，那我们就直入正题吧。”
    “岿光集团创立至今，不过一年时间，旗下就已经有了不少让人惊叹的项目。在其他公司无法爆火的主播，在您这就可以爆火；所有电竞人梦寐已久的冠军，在您手上被夺到了；没人看好的题材，没人敢拍的电影，您投资拍摄，而且还大获成功了。”
    “或许，用天才一词来形容您并不过分。”
    杨若谦的笑容十分僵硬：“……”
    段润继续笑着说道：“您的丰功伟绩不用再多说，但我们有一点很好奇，当初您是为什么要选择进入娱乐圈这行呢？您是经过了什么深思熟虑的思想斗争，才最终选择了这条艰难的道路？”
    对于这个问题，杨若谦一下子居然没能想到答案。
    不过没关系，视频采访又不是现场直播，后续肯定会有剪辑。
    杨若谦能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答案。
    过了五六秒，杨若谦才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主要是其他行业竞争太激烈，太难赚到钱，我思前想后，才选了这条路……”
    这话绝没有丝毫作假。
    杨若谦之前就是因为倒卖直播器材，导致自己多奋斗了10年才还清债务，然后猝死重生。
    之所以选择这条道路，就是因为传统赚钱还债的方式太慢，杨若谦选择绑定系统，跑到娱乐圈亏钱，薅系统的羊毛。
    可问题是，他亏不了啊！
    段润笑了笑：“杨总在选择入行的时候，没有对娱乐圈多做过别的什么了解吗？”
    杨若谦欲哭无泪：“我当时哪知道这行能这么赚钱？而且，我虽然不了解，但是我那些‘可爱’的员工们了解啊！”
    果然，这采访场景和杨若谦预料的一模一样，就是个大型的处刑现场。
    每一个问题都如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攻击杨总那脆弱的心灵。
    段润微微点头，用自己的电子笔在平板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别人依靠无数关系人脉渠道金钱都未必混的出头的娱乐圈，在杨若谦这里就是简单难度，绝对的天才无疑。”
    “没有对娱乐圈做过任何系统性的了解，却总能精准的找到大众心中期待的点，其他人绞尽脑汁都没法成功……或许这就是当今这个追名逐利的娱乐圈所缺少的品质吧。”
    “对员工非常器重，不争夺员工功劳，薪资报酬待遇极高。一方面是对自己眼光的绝对自信，另一方面又是一种淡泊名利的睥睨感。”
    “只有不自信的人，才会去窃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写完速记之后，段润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我发现岿光集团非常喜欢挖掘新人，从来都不会签约已经成名的艺人，请问杨总是有什么个人的考虑在里面吗？”
    之前一线女星冯洛主动给岿光集团释放善意的信号，希望合作共赢，却被光速拒绝的事情，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已经不算秘密了。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岿光集团架子太大，太不自量力。
    但现在才知道，是冯洛太想当然。
    岿光集团完全可以自己运营出属于自己的一线明星，根本没必要和别人合作，让出大量资源。
    杨若谦想了想，很认真很诚恳的说道：“其实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觉得她不适合我们公司，一个那么大的明星跑到我们这小公司来，有点过于浪费自己才华了。”
    “有时候，在别人那很不错的人，可能换一家公司就立刻陨落了。所以，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拼命分享成功经验的杨总差点忍不住翻个白眼。
    肯定要拒绝啊，不然让她给我们公司送钱？
    当然，最后那句话，也是他对自己成功的总结――听到了吗，我的同行们？合适的才是最好的，别特么再把钱往粪坑里扔了！
    段润听得连连点头，继续在平板上记录着：“一个绝对理智，不被眼前利益迷惑，真正的战略家。”
    “如果换成其他经纪公司，骤然遇到一线明星愿意签约的情况，大多都忍不住赚钱的诱惑，觉得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但杨若谦却能以极快的速度冷静下来，权衡利弊之后，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写到这里，段润都不免有些心潮澎湃，他又问道：“杨总，我们注意到您旗下艺人几乎不存在任何负面新闻，您可以分享一下您是如何管理他们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段润做好了被拒绝回答的准备。
    因为很有可能涉及到了商业机密。
    别人管理的手段，赚钱的秘密，凭什么要分享出来？
    但杨若谦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没有任何管理，公司鼓励他们培养任何非违法犯罪的个人爱好。”
    “商单接不接全凭自愿，公司不强迫。综艺参加不参加自己决定，公司只负责拨钱。”
    “社交账号，艺人自己掌控，谈恋爱啊分手啊结婚生孩子什么的自己决定，公司绝不插手他们的个人生活。”
    段润终于震惊了，他脱口而出道：“您不担心出现诸如口碑崩坏，塌房，或者其他任何意外情况吗？”
    要知道一线女星要是结婚怀孕了，是很可能在娱乐圈中掀起惊涛骇浪的！
    艺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他的人设！
    要是一不小心说出了不符合人设的话，指不定就是一场掉粉狂潮。
    可在岿光集团这边，却是直接管都不管？！
    杨若谦沉默了一小会，幽幽说道：“我相信我的眼光，我相信我的艺人，我也相信岿光集团。”
    但很遗憾，这三者都辜负了我的信任。
    什么口碑崩坏，什么塌房，好像从来就和岿光集团绝缘一样。
    别家的艺人在网络上发布逆天动态，掉粉无数，营收腰斩。自己这边安安静静，风平浪静。
    让杨若谦失望至极。
    娱乐圈不是以作死闻名的吗，作啊！你们怎么都不作了呢？
    原本还很淡定的段润听到杨若谦的回答，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失态的表情。
    他立刻严肃的在平板上速写起来。
    “对自身的判断极度自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把堵不如疏的战术运用到了极致。”
    “足以说明杨若谦对岿光集团的控制程度，也足以说明岿光集团对旗下艺人的掌控程度。”
    “低端的掌控是严格控制艺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把艺人当做赚钱的提线傀儡。高端的掌控，是无为而治，让艺人自己管控自己！”
    “这样的成功案例，非杨若谦这类真正的天才不可复现，大部人都只有羡慕的份。”
    段润写完，对眼前这个年轻已经隐隐生出了钦佩之情，他点点头说道：“十分感谢杨总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我们想问一些具体的东西，请问您方便吗？”
    铁了心要把岿光集团所有商业机密全都泄露出去的杨若谦点了点头，十分大度的说道：“当然方便，随便问，知不不言，言无不尽。”
    被给足面子的段润深吸一口气，问道：“杨总，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知道您投资拍摄《黑袍检查队》的时候，是基于什么判断，途中又遭遇了什么阻碍呢？”
    杨若谦想了想，实话实说道：“说实话，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合作伙伴都非常相信我的判断，整个拍摄过程十分顺利。”
    可以说，《黑袍检查队》的成片，几乎100%符合杨若谦之前给的要求。
    安舟导演和成宇集团现在已经处于杨若谦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的状态了。
    哪可能有一点阻碍。
    能采访到这种绝密内容的段润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低头记录了起来。
    “挑选一个好的合作伙伴无比重要，彼此间的互相信任也绝对重要。”
    “猪队友的危害，远远比一个强大敌人更加凶猛。”
    “但企业和企业之间，哪怕是合作关系，也会有利益纠葛，像岿光和成宇这样互相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谈何容易？”
    “小孩子都知道囚徒困境的最佳解法，可谁又能真正做到毫不犹豫的选择那个最完美的选项，把后背交付给其他人呢？”
    “怪不得杨总能如此坦率的分享出自己的成功经验……因为别人完全没办法模仿啊！强的是杨若谦这个人，而不是这些方法。”
    快速记录完毕之后，段润刚想询问下一个问题，却看见对面杨若谦稍稍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暂停一下。
    他立刻心领神会：“杨总您说。”
    “决定拍这部电影之前，倒是有个有意思小插曲，你应该挺感兴趣的。”杨若谦毫无保留的说着心里话，“我们其实做过好几波调查问卷，把《黑袍检查队》的拍摄方针拿去询问各种喜欢看超级英雄题材的观众。”
    “结果，很耐人寻味――几乎所有人都表达了对蹭原著热度，抹黑原著形象的抗拒。”
    “可最后电影拍出来，票房的反应……呵呵，不用我说了吧？”
    这帮观众，嘴上说不爱看，绝对抵制，等电影出来之后，二刷三刷，嗷嗷大喊国产超级英雄之光必须支持的人也是他们。
    一波反复横跳，直接让岿光含泪血赚2亿。
    段润大惊，旋即又激动万分：“原来还有这段插曲……杨总，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大方分享！”
    这次采访，含金量实在太高了。
    杨若谦真不玩虚的啊！
    有问题他是真的回答！
    作为十多年的金牌编辑，段润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这部类纪录片，一定能在业内圈子里爆火。
    金蜗传媒也会因此成为香饽饽――因为他们有渠道，能够知道岿光集团内部的那么多事情。
    甚至还有权放出来给大家看！
    果然，当初选择那那通电话，选择给《黑袍检查队》买热搜主动示好的成本，没白花。
    这笔投资太值了。
    深吸两口气之后，段润问出了此次采访的最后一个问题：“杨总，您现在已经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请问您接下来有什么短期和长期的目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