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幕:如梦初醒
作者:黎时爱河   天仙配之光芒坠海最新章节     
    多年之后,余章回到阔别已久的高中母校,孤零零站在校门口,沉默着眺望远方。

    那铺满整座校园的三叶草,闹耳的读书声,那温文尔雅的女老师气急败坏,责骂惹事学生的大嗓门……

    在学校中,有一种声音是可以让所有声音都停下的九五至尊音,那便是——下课铃。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余章宛若一颗逆流中孤立无援的礁石,青春朝气的学生们组成人潮,无情地将他冲刷。

    学生们有的抱着篮球,谈论着要不要去县居委会外面的篮球场上,双手插兜,给里面那群老头小露一手。

    有的约着去黑网吧上网,表示自己0—20的亚索贼6,你的锐雯算什么?辣鸡一个!我只需略微出手,就已经是你的操作巅峰。

    有的讨论着老师们的八卦趣闻,模仿着老师搞怪的动作。哪位女老师的男朋友在上课期间又给她打电话了呀,哪位男老师上课时大门又没关,中途还悄悄去厕所关啊……

    女学生们则讨论着哪家店的蛋糕好吃,奶茶好喝,班上最帅的男学生是哪一个。有的觉得学习棒的三好男生最帅,但大部分都觉得那种吊儿郎当的小黄毛吸引人。学霸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还是小黄毛好,说好又好听,个个都是人才。

    还有极少部分人,显得与潮水般的人群格格不入,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带,走在人群的阴暗角落里,与余章擦肩而过。

    都已经多少年了,余章还执着于那年盛夏。他都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半截身子埋进棺材里了。

    以喜欢的女孩为动力,追求理想的男生是愚蠢,最没有出息的。

    大道理余章都懂,他以前也觉得这种男生很蠢,可当喜欢的那个浑身都是光芒的女孩出现在你眼前时,不要说以她为动力追求理想,她想喝汤你都会打断自己的肋骨给她熬。

    余章想起那个平平淡淡的下午,市图书馆窗外的大厦玻璃上反着七彩的刺眼白光,深吸口空气都觉得脑子快要烧起来。

    市图书馆这种文化人呆的地方都要被时代淘汰了,客人寥寥无几,经常只有路梦遥和余章两人光临。

    路梦遥站在书架前,全身上下仿佛罩着一层金色薄纱,即便刺眼,余章还是目不转晴。

    她一手举起书本,一手握起笔,在题上勾勒重点,果冻质感般的微红嘴唇开开合合,孜孜不倦地为余章讲解,明明她是一个吃鱼不挑刺,从来不等人的人,此刻居然这么有耐心。

    深邃的黑夜里,路灯闪着微弱的光芒。路梦遥和自己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不语,时常尬极,但两人第二天还是会约着一起走。

    学校食堂,路梦遥见自己吃不起荤菜,便将碗里的鸡腿夹给自己,谎称减肥。

    高中快毕业了,路梦遥突然一脸严肃地问余章,华清和我,如果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余章毫不犹豫的回答,华清。

    是啊,他当初能考上华清,现在成为别人眼中的所谓成功人士,路梦遥固然功不可没,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坚持。

    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不是个普通人,对华清近乎偏执的渴望。

    “苦我都陪你熬过了,该有下一个女孩来陪你享福啦。”高中毕业,余章落榜华清,路梦遥说完这句话,余章就重生了,回到了三年前。

    路梦遥,世界上真的有这个人吗?

    所有人都说没有。

    但余章仿佛孩童般固执地认为,路梦遥是真实存在的。

    所有人都说自己疯了,可这又能如何?

    这就能让自己相信,世界上真的没有路梦遥这个人吗?从来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不!

    余章想,自己永远忘不了路梦遥,此生活着的意义,就是再见她一次,然后……

    擦肩而过,永不相识。

    疯子?

    无所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因为在我看来,你也是一样。

    每个人的高中生涯都只有三年,可余章过了两个三年,低头走路懦弱无能的三年,昂首阔步光芒万丈的三年。

    低头走路的三年有路梦遥为伴,可昂首阔步时她却消失不见,像是幽暗天空一瞬即逝的流星。

    后来,余章总是在同样乌云密布的深夜里仰首,却再也等不到那颗同样的流星。

    即使有再多繁星,冰冷的大地被照的几乎透亮,它们的光芒在余章心中也是黯淡如幽潭。

    人的一生如此短暂,怎么能等到划过天空的同一颗流星?

    可余章原意等。

    ……

    ……

    一辆红色保时捷如溪流般汇入茫茫车海,余章戴着黑色连衣帽坐在后座。

    他埋着头、弯着腰、手插腰包、偏头看向车窗外,眼神深邃落寞。就好像瞳孔里面藏着一只正处在冬眠期的瞌睡虫,透着与世隔绝的孤独感。

    千米大厦上,每一层玻璃都反射着昏红色的光,颜色深浅不一。顶楼挂着巨大的暗金色钟表,秒针缓缓转动,与分针时针重叠在一起垂落在最下方。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车流汹涌澎湃地如同洪水猛兽般,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每一条行人道上都人烟稠密,天边挂着一道殷红如血的晚霞。

    驾驶位上眼神凶悍,不停摆动方向盘,左顾右盼的中年男人是余章的父亲。他的头发油腻的像是二十年没洗,胡子却刮的比白瓷碗的底部还干净。

    他是望子成龙有限责任公司管理层的高级管理,经常忙地昏天黑地,就连在家都时常西装革履,穿着亮地可以反光的手工皮鞋。

    他的家教公司为家长培养出了不少优秀的孩子,金边修饰的红色锦旗挂满了整个办公室的墙。

    他的电话似乎永远打不完,就连开车也戴着黑色蓝牙耳机,嘴里不停絮叨着:“李老师,说了你多少次了?做为老师,提升学生考试成绩就是重中之重,学生身体差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告知家长不就行了?你有带学生出去锻炼身体的时间,不如用来多上几节课,公司给你的工资分成太高了是吗?”

    副驾驶上的女人是余章的母亲。她戴着黑色方框眼镜,乌黑亮丽的长发披肩,穿着黑色职业装,是名严厉的大学教授,学生缺勤一次期末总评扣五十分那种。

    因此她的课从来都是座无虚席。但她似乎是在课堂上讲话多了,所以平时总是寡言少语。

    余章从幼儿园开始就上的全托。周末小朋友们都回家了,只剩他一个人在学校里坐在秋千上荡啊荡,摔倒之后磨得一手都是血,伤口结疤了才有人发现。

    好心人问他为什么不哭呢?你不痛吗?余章笑着回答:“因为我是男子汉,男子汉是不能哭的。”

    其实最开始他也哭,因为别的小朋友一哭就有糖吃,有人来管,可是后来他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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