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秋的腿有些发软,他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身躯,将摇摇欲坠的身体靠在了墙上。他的精神已逐渐冷静了下来,但依然出于本能般抗拒着高胜寒给出的信息。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父亲,母亲和妹妹是虚构的这件事。
六年前被从楚家庄驱逐时的愤怒与委屈,十五年来生活记忆的点点滴滴,到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楚千秋记得父亲不顾一切的守护,记得母亲因为他们受欺负而流下的泪水,记得妹妹的天真欢脱。
他记得一点点搭建起这三间小屋时的辛苦与喜悦,记得与父亲一起去山里采集打猎时的紧张与兴奋,记得第一次做出漂亮的木雕时,父亲的赞赏,母亲的拥抱和妹妹的好奇。
他记得自己与父母、与妹妹生活的每一天,从清晨到日落,从炎夏到寒冬。
“证明给我看。”
楚千秋颤抖着,咬破了自己的下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他明明排斥着高胜寒所说的一切,明明坚信着自己与父母、妹妹生活的一切。
“好。”
脑海里的女声带上了几缕凝重。高胜寒沉吟了片刻,轻轻问道:
“到今天为止,你记忆中,关于楚家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合逻辑的规则?”
楚千秋的呼吸微微有些顿住,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喉结滞涩地滚动着:
“日落三刻之前,所有村民都必须回到家里睡觉。”
“关于这条规则,应该不需要我提示你了吧?宵禁是为了给拜月仪式做准备,你的亲人们,都是拜月仪式中的一员。”
“所有人都必须供奉血菩萨。拒绝的话,就会像我们一样被逐出楚家庄。”
“嗯,这是条很关键的信息。血菩萨很有可能就是若蟲,母蟲借此传播蟲卵,控制你们。”
楚千秋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眼神却一点点失去了焦距,只能机械般的陈述道:
“楚家庄拒绝任何外人。所有人都姓楚。”
“如果都是同一家人的话,楚家庄是如何发展到如今的规模的?整整147户,596人。你应该有近亲繁殖会导致残疾的基本常识吧?”
楚千秋麻木地点了点头,他的身体一点点从墙上滑了下去。
“楚家庄禁止任何人外出。哪怕是被村里驱逐的我们,也只能在后山生活,不能离开楚家庄的范围。”
“你有想过,到底是禁止外出,还是无法外出吗?”
楚千秋瘫在地上,茫然地摇了摇头。他记得,自己也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不搬出楚家庄。
父亲和母亲直接无视了他,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这样的情况,只在楚千秋向他们询问宵禁的时候遇到过。
“而且,既然楚家庄禁止进出,那这些楚家庄里无法自行生产的事物,又究竟是从何而来?”
楚千秋看到,自己眼前凭空浮现出了一大堆寻常却又可疑的事物。
每个房间都会准备至少一根的蜡烛、母亲和妹妹的石房子中的铜镜、自己以前盖过的棉被,曾经厨房里铁制的锅和锅盖……
楚家庄没有任何人、任何条件去生产这些,这些事物究竟是从何而来?
更为恐怖的是,既然楚家庄的人们无法自行生产,又不能通过与外界交易获得,那他们为什么会认识这些事物,为什么会知道怎么去利用这些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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