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双杏花眼,言语难以描绘其万一,却让黄安的心脏都猛地一颤。
有泪,有光,有希翼,有疑惑,也有不解,更有黄安看不懂的托付。
黄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明白这个眼神蕴含的意思的,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徒儿,为师带你去买归元汤,你怕不怕?”
赵敦目睹女儿离去,转头看向了黄安。
情况不对!
我自然怕。
黄安脸色一僵,咽了咽喉咙。
“师傅,徒儿不怕!”
黄安不知怎么的,想起师姐临走前的眼神,躬身答道。
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紧了紧衣袖中的锋利匕首,跟上了嘴角带笑的师傅。
他预感到,就算他刚刚说怕,也免不了走一遭的命运,干脆说不怕好了,还能留个好印象。
“嘎吱”一声,半掩的赵家武馆大门洞开,露出了让黄安惊讶的街道景象。
他看到了跪在武馆门口的庞汉,那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武道高手”,此刻就跪在正门口,跪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像只鹌鹑一样,将头缩在脖子里,本来高大的身躯,愣是摆出了小女儿的姿态。
若不是黄安瞥见他藏在长发后面通红的耳跟,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武馆外,是看热闹的人群,很热闹,指指点点的。
对于普通的街坊市民来说,有朝一日能看到赵家武馆的大弟子——庞汉,跪在武馆门口,太过稀罕了。
他们有的人从凌晨六点多看到了现在,仍旧兴致高涨。
有卖菜的,卖柴火的连买卖都放在了一边。
听说这庞汉是庞家药铺的继承人,如今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竟然被罚跪在这里。
人群脸上的表情不一,在赵敦带着黄安出来之前,一直对着庞汉指指点点。
毕竟整个丰安县城谁不知道,诺大一个赵家武馆,也就赵敦大人一個撑着。
庞汉?
一个药铺东家的儿子,也没什么怕的,毕竟,谁没有几个练武的亲戚呢?
不成铜皮境,永远不能让人感到敬畏。
不过,随着赵敦露面,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
当着人家师傅的面骂徒弟,那不是聪明人能干得出的。
至于跟在赵敦后面的黄安,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黄安面色怪异,疑惑地盯着庞汉的背影。。
难道自己猜错了?
看热闹,看得就是庞汉师兄?
不应该啊?
看自己弟子出丑,很开心?
师傅看着一脸凝重,据前几日说话的语气看,也该是个稳稳当当的汉子,怎么会耍着他玩?
不过黄安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猜错了。
跪着的庞汉心中五味杂陈,愤恨、羞怒的情绪止不住的攀升,耳边不时传来的嬉笑声,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周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人群没有离开,没有脚步声。
应该是有人来了,来人分量还不小。
庞汉红着脸抬起头来,余光便看到了站在一侧的师傅。
心中顿时一惊,师傅痊愈了?
还来亲自请他进去了?
这可太好了。
“师傅!”
他叫了一声,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心态叫的。
祈求?
羞耻?
委屈?
高兴?
感恩?
声音不大,但清晰入耳。
“滚回去!”
赵敦冷冷扫了庞汉一眼,便再也不看他。
随后他上前一步,负手而立,将目光放在街道尽头。
他已经得到消息,今日李家少爷,将会带人强行闯入。
以赵敦这么多年来的江湖和军旅经验,他已然明白,今日被动等待,怕是难以善了。
赵家武馆是自己一刀一枪闯出来的,这诺大家业没有祖宗前辈的丝毫功劳,全靠他一人而成。
以一人一代的努力,占据丰安县的西城,已然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可惜的是,赵家武馆也因此底蕴太薄,没有时间积攒银两和功劳,也就无法培养出可堪重任的铜皮境高手,人脉也不如那些代代相传的武道家族。
诺大一个武馆,能算得上高手的,就是他一人而已。
李家少主带的那些乌合之众,他不放在眼里,他真正担心的是,那些潜伏在暗中磨刀的同境界之人。
自己伤势距离恢复还差一段时间,今早得到消息,不得已之下,只能站出来了,总不能让一帮不成器的弟子们挡在前面吧。
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还能有一线生机。
至于拉上黄安,也是他灵机一动。
若是能用得上,也算是一桩好事。
若是用不上,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怕是也不会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武馆,且病入膏肓,将死之人放在眼里。
黄安也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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