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凑足银子,庞汉这几天和他爹庞老汉求爷爷告姥姥,又卖了一家药铺,总算凑齐了八十两银子。
可还有二十两的缺口,却怎么也不能补齐了。
就那一间药铺,还是他跪求着庞老汉才卖掉的。
并且庞汉还跪在母亲和弟弟、妹妹面前,郑重起誓,一定会突破至铜皮境,以报答他们的支持和养育之恩。
毕竟,他练武十年了,花销无数,如今还没成为铜皮境的高手,庞老汉心中焦躁,不肯再一次性给予他太多的帮助。
一是真的舍不得基业,一个家族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哪怕这是他庞老汉的大儿子。
庞老汉必须留下一定的银子,来给他和他的妻子养老,并且还要留一部分财源,给小儿子娶妻生子。
这是香火,香火比大儿子虚无缥缈的武道之路还要来得重要。
二也是庞汉这十年来拼命习武,花了不下七八百两银子,也没出点成绩,庞老汉有点心灰意冷。
庞汉知晓父亲心思,今日前来,再次求情,又被拒绝,也难怪给黄安臭脸,甚至撕破脸皮地出言讥讽。
要不是有众师弟在不远处看着,庞汉一定还会狠狠嘲讽黄安,甚至踢他两脚出出气,也不是不可能。
庞汉的事情没有影响到黄安的练武,他照旧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龟字锻身法。
随着喝下的归元汤越多,五脏呼吸法的不间断运行,黄安感觉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和普通男子没多大差别了。
这样的身体素质,自然也能更经得起折腾。
一直练到晚上七点,一身疲惫的黄安才拖着酸软无力的身躯进了厨房。
师姐将他的晚饭单独分了出来,还用小火在大锅里蒸着保持温度。
黄安进去的时候,煎药的小五和两个厨房佣人正蹲着吃饭。
他们的饭菜没有多少油水,是纯素的玉米糊糊,屎黄色的玉米粥,不禁让黄安一阵难受。
黄安突然觉得,自家废品处理厂养着的五头猪都比他们吃的要好,而且要好的多。
毕竟,自家养的那五头猪,天天吃的不是米饭就是面条,肉、菜、油水都有,还经常能换个花样。
可比小五他们三人吃的好多了。
空气中弥漫着肉香,是从锅里散发出来的,热气香气夹杂在秋日傍晚的冷风中,掠过鼻尖,格外馋人。
黄安进去时就发现三人时不时地瞥向蒸锅的方向,不时吞咽着喉咙。
“黄哥!”
小五一见黄安来了,立马站了起来,另外两个帮佣也是如此,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收敛了许多。
武者地位很高,哪怕黄安是刚入门的弟子,那也是朝廷认可的武者大人,不是他们这些连平头百姓都算不上的佃农杂役能够轻慢的。
黄安扫视三人,见其面上皆是一脸菜色,颧骨高高凸起,单薄的衣服下勒出周身骨骼轮廓。
这也太过气惨了,黄安心中无奈叹息。
哪怕在这个红薯、土豆、玉米普及的丰安城内,都有这严重营养不良的人在,不知道城外,和这大明天下别处,又是何等惨状?
黄安心善,见不得自己吃着十八样荤素齐全的大餐,而看着他人吃着猪食。
他是养子,更能体会到这种底层孩子的难处,那种煎熬痛苦,能够让成年人都不寒而栗。
当然,他没有打算眼不见心不烦,挪個地方吃饭,或者将这三人赶走,不让自己看到他们。
黄安是真善人。
他嘴唇一动,唉声吩咐道:
“小五,今天练武太累了,帮我将那些饭菜端出来摆好。”
“好嘞!”
小五嘿嘿一笑,立马放下灰白色瓷碗,擦了擦手,拿起一块干净的麻布帮黄安摆弄饭菜。
两个帮佣也不好在一旁干看着,同样擦干了手,走过去帮忙。
锅盖掀开,香气和更多的水蒸气猛然喷涌而出,更让三人馋得紧。
那味道,闻一口就觉得升天了一般。
黄安判断,三人应该都是赵家在城外庄子里的佃农。
他将目光从三人身上挪开,大大咧咧地坐在厨房门口的凳子旁,等着三人忙活完毕。
没有什么故意打碎盘子的情况发生,很快黄安面前的桌子上就摆满了今日的晚餐。
分量很足,黄安看了眼厨房内蹲着的三人,三人不敢看外面,他们端起碗筷,默默吞食着。
只是喉咙处不断涌动的喉结,鼻子间越加频繁的抽吸,让黄安也能看出他们的馋意。
“小五!”
黄安又叫了一声,小五疑惑抬头,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可又不敢表露出来,免得热闹黄安。
“过来!”
黄安招了招手,这次连两帮佣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他们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黄哥!”
小五低着脑袋,努力不去看桌上的饭菜,只是那味儿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子里钻,他竟有些控制不住地侧头偷看。
那桌上的饭菜,是他一辈子加起来都吃不上的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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