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水东垂首道:“小子不敢。”
周燊么笑道:“水东无需如此谦虚,看看无妨。”
“是。”
左水东来到书桌前,只见一张白白的大纸上,写的是一个工工整整的“真”字。
周燊么问道:“如何?”
虽然左水东不擅书法,但是他也能看出来,这个字写得太过工整。横是“横”、竖是“竖”,笔画太过平直,失了书法该有的灵性与意蕴。
一时不好评价,左水东静立当场,默不作声。
对于左水东婉转的表达,周燊么不以为意,他自我评价道:“这个字写的确实缺了点意思。”
说着,周燊么又提起毛笔,在“真”字的左边,补了一个“忄”。
这个“忄”写得是遒美洒脱,气韵灵动。与此同时,整个字也就变成了“慎”字。
这个字,一边是洒脱灵动,自由不羁;另一边是工整拘束,缺少灵魂。两边相合,冲击着人的眼球。
周燊么再道:“如何?”
闻言,左水东心中一叹。
虽然斋主并未明言,但其中的深意已经极为明显了。
盯着“慎”字,左水东心道:“现下我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筑基境,这一身本事确确实实源自道门传承。
这是根,也是本,不可或忘。如果我冒然转投儒门,以后如何自处?
虽然我现在是受到了道门本宗的追捕,所受之伤也是道门所致。
但是,这只是与个别门派之间的纠葛,与整个道门体系并没有矛盾,我不可一概而论呀!”
左水东凝思良久,肃容拱手道:
“‘真’虽无心却是根,
‘慎’多三笔德谨诚。
尊贤务实殊途归,
两字相近各为尊。”
说完,左水东对着周燊么一礼到地。
两人借字打了哑迷,周燊么被左水东婉拒,却是半分也不气,他并不着急,日子还长,慢慢来。
“哈哈哈哈……”一声大笑,周燊么道:“说得好!分析得很精辟。对了,水东找我何事?”
见斋主发问,于是左水东就将汇文与蔡十九弈棋,以及蔡十九前来拜师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周燊么听罢,立即回道:“真没想到小汇文居然收徒了。这是好事,就让他徒弟也在山中住下吧。”
左水东拱手道:“多谢斋主成全,我即刻下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周燊么摆摆手道:“水东无需枉跑,我来通知八门。”
说着,他手一扬,一枚宗门信符快速地朝山下而去。
…………
得到斋主的首肯,蔡十九就在懒慢斋住下来了。
左水东住的小院正好有一间配房,安排给蔡十九,也无需再另行安置了。
翌日,在周燊么极力推动之下,汇文的收徒大典正式举行。
此时,文星楼前的广场之上,放置了一把太师椅和一张方桌,汇文正端坐其上。
虽然汇文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他拗不过众人的好意。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真的就“勉为其难”地坐在了这里。
左水东站于汇文右手一侧,充当今日大典的司仪主持。再右边是九牛,此刻他正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茶。
周燊么领着其他八名弟子,则站于汇文的左手一侧,算作见证嘉宾。
蔡十九立于主位前方,等待着行拜师之礼。
看了看天色,左水东朗声道:“吉时已到!蔡十九上前行跪拜礼!”
蔡十九神情庄重,步伐稳健,他不急不徐走到汇文面前,大礼拜下。
左水东再次朗声道:
“一拜,天地乾坤,日月星辰;
二拜,尊师重道,无悔一生;
三拜,师徒携手,经纬纵横。”
叩拜完毕,九牛捧着托盘,来到了蔡十九的身旁,左水东开口道:“敬茶!”
随即,蔡十九双手捧起茶碗,恭恭敬敬地呈递给汇文。
汇文喝茶的时候,左水东又道:
“喝下这杯茶,汇文师徒一家亲;
喝下这杯茶,棋艺绝伦震惟宁;
喝下这杯茶,万古长春留君名。”
一目的位置紧挨着周燊么。
当左水东致拜礼词时,他神识传音道:“师父,水东出口成章,文采不凡啊!而且,他勤勉好学,常常来书楼看书,徒儿与他接触久了,甚为喜欢。”
听一目这么一说,周燊么笑着点头,面显得意之色,就好像左水东已经是他徒弟一般。
当周燊么准备评价几句之时,一目的传音又到,“师父,你说我能收他为徒吗?”
周燊么闻言,到嘴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瞥了一目一眼,也不回话,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蔡十九拜师。
见师父没有说话,一目又问了一遍。
周燊么心中一叹,“这个大徒弟呆头呆脑的,都已经夫子境了,很多事情还是看不清……要是能有人家一成的灵性就好了。”
思及此处,周燊么没好气地回了两个字——“不可!”
见师父不同意,一目也不敢多言。
此时,他心中也是一叹,“唉!师父顾虑太多,还是不够洒脱啊。”
待蔡十九三礼拜下,汇文喝过拜师茶之后,左水东放声道:“礼成!”
汇文放下茶碗,有些不耐烦道:“十九你起来吧。”
“是。”
待蔡十九立起身,汇文压着性子,对他说道:“既然入我门下,有些事我要告知于你。”
蔡十九躬身应道:“请师父示下。”
汇文指着左水东道:“他是我哥,你见他如见我。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你绝不可怠慢。”
“是!徒儿知晓。”蔡十九对着左水东躬身行礼道:“大师伯,师侄有礼了。”
平生第一次,被一位年岁较大的人如此称呼,左水东十分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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