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月(九月)的溪木镇已有了浓浓秋意,河畔的一片红彤彤的枫树林落下黄叶。农夫忙于播种今年的冬小麦,汗淋淋的耕牛在田埂上喘气。锯木厂的水车行动迟缓,浸在水位下降的河道,吃力地旋转。铁匠家的女孩追着狗狗跑过街道,朝巡逻卫兵投去忧虑的一瞥。
斯万的瞎眼母亲又在高呼,巨龙来袭了,我看到了龙!
巨龙如同天灾,凡人无力阻挡它的到来。村民愁眉不展,但仍旧忙于生活。
街道上的士兵比往常更多了,他们来自雪漫城,巴尔古夫领主下令往各个村镇增派了兵力。
克里曼换上了崭新的甲胄与剑盾,站在门楼上眺望南方天穹,时刻留心任何不属于云与飞鸟的色彩。
“看什么呢?”队长顺着木梯爬上来,与克里曼并肩,“在找路过的强盗,还是在找龙?”
“只是发呆。”克里曼轻轻敲打剑柄,无声哼唱龙裔之歌。
“斯万和法恩达尔跟着那个囚犯走了有多久了?”
“八天了。”
队长点点头,“那个外地法师,走了有多久了?”
“三个月。”克里曼回望北方,“冬堡这个时候该下雪了。”
队长问他冬堡是什么样的。
“小渔村,很破。只有百十口人。”克里曼已经说过一遍又一遍。
队长大大咧咧地笑着说,“以前我也到处冒险,不过我没到过冬堡,去过独孤城,去过晨星城。那时候我年轻,哪里都敢去,直到膝盖中了一箭,就只能回雪漫了。”
膝盖中了一箭,其实就是结婚的意思,求婚时单膝下跪的样子就像是膝盖受伤了一样。
“不知道林德过得怎么样。巨龙回来了,他一個外乡人留在天际不安全。”
“喂,克里曼,你瞧啊,那个人是不是?”
“是谁?”克里曼转回头,瞧见溪木镇外的乡土小路走来一个穿法师袍,披斗篷的年轻人,他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只猫头鹰,“我去,林德?!”
林德回来了。他还说要请大家吃饭,老地方见面。
中午的宴会上,溪木镇的大伙儿都到了,林德再次举杯,大家畅饮,几杯蜜酒下肚,再多的忧愁都能抛掷脑后。
“克里曼,巨龙归来的事儿你听说了吧?”林德把老朋友拉到身旁,“溪木镇很危险,应该说,天际省到处都很危险,我打算带你们去冬堡,有学院保护你们。”
克里曼一愣,随即摇头失笑,“林德啊,你不了解,我们是巴尔古夫领主的人民,是不会去冬堡的,那意味着失去领民的身份,失去纳税资格,变成无依无靠的流浪者。再说,天际的儿女怎会害怕死在故乡呢?”
“冬堡现在归学院管,你们只要去了,就是冬堡的一员。”
“那太好了,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伙儿吧。”克里曼平静地说。
“你不打算跟我走?”
“林德,我是天际母亲的儿子。我的祖先能从巨龙手中夺下天际,我们也能。”
“龙裔已经出现了,巨龙不会一直猖獗下去,你没必要死犟。再说,古诺德英雄掌握吼声之道,能吹飞大山,吼破城墙,现在的诺德人嚎一嗓子,也就吓吓路边的野狼。没有可比性的。”
克里曼没在意林德的劝说,而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龙裔出现了?”
这话在喧闹的宴会上,只有少数人留心,其中就包括沉睡巨人客栈的女老板戴尔芬,听到龙裔这个词,立马竖起耳朵。
林德点头,“前些天从圣地镇逃出来的那个囚犯就是最后的龙裔。他背负着击败奥杜因的天命。话说你见过他了吧?说说看,是个怎样的人。”
“那家伙啊……”克里曼饮了一口葡萄酒,陷入追忆,沉默半晌才突然说,“像个傻子,酒量很好,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人长得很可靠,但手脚不老实,刚进村就杀了一只鸡,被十几个人从村口打到村尾。我抓住他的时候,他狡辩说这是他打猎的收获,不是偷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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