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

    方耀民走了过来，语气很亲切的喊了一声。

    “方老。”

    王恒的语气同样温和了很多。

    方耀民主动道：“之前我是听到了枪声之后才用座机给你打了电话，并不是在监视你，另外，多谢你给了月香一个体面，同时也没有对小宁动手。

    你说的她的国籍的事情我们都知道。”

    王恒点头，道：“我明白，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动手会引发大矛盾，毕竟这个国籍很特殊。”

    方耀民露出了一抹释然之色，接着又长叹了一声，唏嘘道：“你之前说月香她罪恶滔天，我是不信的，现在看来，的确是我老老糊涂了。”

    王恒闻言，深深看了方耀民一眼，顿时明白，方耀民在这时间里应该是因为不相信，去彻查了宁月香。

    而宁月香这种人，是真的经不起查的。

    王恒结合他了解的一些资料、以及从宁采笺的口中说出的那些话，对方耀民的为人，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也是，大华因为有了这样一群特殊的老人，也才可以屹立于世界之巅。

    王进军的那句‘并非非黑即白’，以及方耀民的一系列以身作则的举动，还有源自于扎娅记忆中妮妮没有任何理由的、疯狂地一次又一次刺杀宁采笺的事情，都反复冲击着王恒的心。

    王恒沉默了许久。

    而方耀民则只是露出了一抹苦笑，也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还是想将她厚葬，王恒……你别生气，这和立场没有关系。”

    好一会儿之后，方耀民看了看远处橘黄灯光下，倒在血泊里、拐杖横陈的宁月香的尸体，表情复杂。

    “方老随心即可，这件事已经揭过了。”

    王恒语气平静。

    方耀民轻轻点头，又道：“一起吃个饭吧，这个点了，这几天大家都很心累。”

    王恒略微迟疑，答应了。

    ……

    鄂城光机所，报告大厅。

    方耀民静静的站在后方角落，安静的看着王恒刚俊的脸，感受着王恒那雷厉风行的作风，眼中的欣赏之色越发深厚。

    “真的是个好苗子。”

    “差一点点就彻底的毁了。”

    “这个年纪，眼神这么沧桑，这孩子是真的受苦了。”

    “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不能再这样尸位素餐了。”

    方耀民对于王恒的讲述是听不懂的，但是他可以感受到光机所的那群人的热情、激动和疯狂。

    而通过他们的表现，足以说明王恒有多么的杰出。

    方耀民看向了一旁美眸睁大、眼中神采奕奕的宁采笺，忽然露出了一丝释然而舒心的慈祥笑容。

    “年轻真好啊，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

    他有些感慨。

    想着，方耀民继续认真的聆听——哪怕，他根本听不懂。

    “大家都知道，目前euv光刻机其实也就三大核心技术，分别为euv光源，高精度弧形反射镜、超高精度真空双工件台……

    实际上euv光源技术路径有很多，比如lpp-euv光源以及双激光束技术路线……”

    “那真正的ssmb-euv光源方案，完全可以往大了去做，以现在的技术没什么大难度的。”

    “比如说，加速器周长100~150米甚至更多，输出euv功率大于1kw，直接用一台加速器光源带成百上千台光刻机形成光刻厂不就行了？想弯道超车，不用往小型化去做的，又不是要做出口。”

    “在这种情况下，再按照我之前提出的几个解决之法，这不就轻而易举的能做3nm或者以下的芯片了吗？”

    王恒一边讲述，一边快速的在电脑上画出相应的图纸。

    然后这些又在投影中非常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现场，在短暂的静谧之后又立刻变得热烈了起来。

    然后，方耀民带头用力的鼓掌。

    随后，掌声如雷鸣般，久久不绝。

    ……

    深夜。

    王恒在完成了技术指导之后，又应邀去华芯国际在鄂城这边的分部看了看，随即才回到了他自己的别墅区。

    这个时间点，他没有去云雾山9号别墅测辐射源，而是回到家中。

    独栋别墅里，袁浅沫和赵司晴都在，两人一起陪着妮妮睡觉，都没有离开。

    王恒回来之后，就感应到了她们的气息。

    然后，王恒同样感应到，他回来之后，妮妮的精神就忽然安定了下来，不再那么高度集中。

    “妮妮一直在担心我。”

    “她这是从小就开始担心我所以形成了本能吗？”

    “我以前到底在做什么啊……”

    王恒想着，忍不住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没有弄出任何动静，反而汇聚出精神力冥想，并扩散了一丝精神力出去。

    就像是形成精神上的共鸣一样，轻轻的安抚了一下妮妮。

    果然，妮妮很自然的就陷入了深睡状态，并很自然的运转着冥想法6型。

    王恒没有去打扰妮妮的休息，也没有去影响赵司晴和袁浅沫的作息。

    他重新回到了地下的实验室。

    实验室有改造的痕迹，而且还是刚刚停工不久的。

    而且还没有改造完。

    王恒进去之后，目光第一时间扫过了保险柜之类的地方，这些地方都没有任何异常。

    随后，王恒走向了那台号称最先进的辐射检测仪。

    袁浅沫想得很周到——她应该是在云雾山9号别墅区安排了一台之后，又在这里也安排了一台。

    王恒走了过去，结合研究学家柳源的记忆，王恒判断出，这台机器确实很先进，其涉及核辐射防护监测技术领域，并提供了一种用于人员表面污染检测仪快速展开的机械臂，包括固定基座，伸缩液压缸，驱动基座，旋转马达……

    王恒观看了一会儿之后，启动了机器进行了一番测量。

    半个小时之后，王恒看着所有正常的数值，陷入了沉思。

    是的，正常。

    无论是绿萤石还是辰刑刀，抑或者是那些淬体药材包，都非常正常。

    而哪怕是他自己的身体，也没有辐射，也是正常的。

    至于说那些实验仪器本身携带的那些基本辐射，自然不算在内。

    王恒沉思了起来。

    最终，他想到的一种可能就是——从时空门中带回来的任何东西，都会被消除异常，包括辐射性。

    就像是齐流云被带回来之后伤势都好了一样——时空门本身应该是会修复所有的异常，但是会损伤精神或者是损伤大脑影响记忆？

    “那为什么林薇薇会有被辐射的情况，妮妮为什么也有？如果可以恢复的话，从时空门内的黑暗世界出来，应该就没有辐射了吧？”

    “或者说，要活着出来才没事，死出来会有事？”

    “那药材被带出来之后，没有了辐射，这药材又损失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王恒对时空门的猜想很多。

    只是这些注定无法在短时间获得答案。

    “还是得几个大体老师，就陈彬和沈月苒好了。”

    “到时候一个活着带进去带出来看看有没有辐射，一个在里面弄死再把尸体带出来看看现实是什么情况。”

    王恒已经想到了验证之法了。

    接下来，他在修炼行星炼体法2型和冥想法6型调整好自身状态之后，开始尝试着利用炼体药材包和淬体药材包里的部分药材，取代普通药材，调配2型基因药水。

    ……

    早上。

    王恒又调配了一份生命营养液，熬了一大锅药膳粥。

    七点钟的时候，妮妮已经梳洗完毕，被袁浅沫抱下了楼。

    “王恒，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妮妮晚上睡得很安心。”

    袁浅沫笑道。

    王恒笑了笑，道：“你们两个，也一起过来吃点药膳粥吧，然后上午再陪陪妮妮，我出门一会儿之后就回来，然后带妮妮去看看她爷爷奶奶。”

    赵司晴道：“王爷爷那边还想给你安排一些身份来着。”

    王恒道：“这件事延后吧。”

    说话之间，王恒将药膳盛豪，然后主动的从袁浅沫那里抱过妮妮。

    “爸爸，又是那种很好吃的粥粥吗？这次妮妮要吃六碗。”

    妮妮很开心，娇憨娇憨的说道。

    “女孩子的饭量以后可不兴这么说呀。”

    王恒亲了一下妮妮的脸，宠溺着说道。

    显然，妮妮已经闻到了生命营养液的气味，都快吞口水了。

    ……

    饭后。

    王恒直接开着那辆很低调的鸿祺hs7定制款suv来到了熟悉的地方。

    云雾山9号别墅。

    曾经的，属于他和她的家。

    在这里，曾经的他稀里糊涂的、一次又一次的卑微，也付出了所有的一切。

    而如今，重新来到这里，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

    有了邓荣轩中医大师的调理，再加上潜能药水的药效，林永兵和李香兰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如今大概是知道王恒要过来，两人提前出院，一大早就在别墅门口等着。

    而林薇薇更是打扮得十分精致，还特意穿了曾经王恒最喜欢她的那套天蓝色的、打着蝴蝶结的裙子。

    “王恒，你来了，快进来，妈……阿姨给你熬了只人参和老母鸡汤……”

    李香兰笑着，笑容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王恒看着一把年纪的李香兰，笑了笑，语气平淡的道：“阿姨不用忙了，我过来检测一下辐射源，就是让妮妮生病的原因。忙完就得走了，时间很紧。”

    李香兰一怔，慌乱道：“啊……吃个中饭……不会太耽搁吧？”

    林永兵默默的抽了几口烟，叹息道：“小恒，你是真忙还是心里不满……无论怎样，曾经也是家人，留下吃个饭吧。”

    王恒沉默了片刻，道：“还是不了，我尽快检测完后，要回老家一趟看看我爸妈和弟弟。之后又要忙着做研究了，饭以后有机会再吃吧。”

    王恒说着，又看向了林薇薇，道：“机器送过来了吧？”

    林薇薇有些慌乱，有些失落，却还是立刻回应道：“送过来了，只是……妮妮的身体不是那群混蛋下的毒吗？还有别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