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阳当利口似乎并没有因为夜深而变的安静,从徐、兖二州前线归来的斥候终于传回来前线的战报,与此同时,窦氏母子的船也已经靠岸。
此时还尚未入眠的桓宇负手立在大帐外,眯眼望着斥候离去的方向,那是眼前这些失魂落魄徙民的所祈望的,一艘通往江南的渡船。
而正当桓宇在渐凉的秋风中惆怅之时,一名卫兵悄声走了过来,俯首而报:“将军,营外有一名徙民母子说要见您。”
“徙民母子。”桓宇皱眉而思片刻,随即便看向卫兵:“他们可说明了身份?”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他们说有人告知他们,只要到了历阳,就到江边军屯营等候。”
桓宇闻言便已知来人的身份了,就连来通报的卫兵也是在心中猜个差不多了,所便感慨:“或许是那位的客人到了。”
“可是那位却并没有来等待他们。”桓宇言落,卫兵又想说话,但是桓宇却打断了他:“去把他们请进来吧!”
卫兵似有遗憾的退走,片刻后窦氏母子便出现在了桓宇的视线当中,在卫兵的引领下,窦氏母子到了桓宇身前,窦氏在邓允的搀扶下,微微栖身对桓宇行了个礼,“想必您就是桓将军吧!”
“正是。”桓宇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窦氏和邓允,心中不由的在想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苦难,才让邻羌侯的夫人和儿子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他们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将侯之家的风骨,窦氏勉强在邓允的搀扶下维持着姿态,而邓允已经完全没有了将家子的模样,神色萎靡,黯淡无光的双眼早已疲惫不堪,或许俩人身上那件用来御寒的皮袄才能让桓宇觉得他们和多数来此的徙民身份不同,可是如今倒也算不上尊贵了。
在沉寂半响后,窦氏又是用委婉的口气开口:“想必桓将军已然知晓我们母子的身份了。”
“可是邻羌侯邓攸将军的夫人?”桓宇有些唐突的反应过来,窦氏朴素的脸上抿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缓缓点头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可是桓宇却并不这样想,毕竟时过境迁了,如今他们是不是邻羌侯的遗孀可不是靠这苦涩微笑点头后能确认的,不过桓宇倒不想为难这对母子。
“那邻羌侯的忠烈之事想必你们也清楚了?”桓宇注视着邓允,略带着遗憾的口气,窦氏微微垂首,苦涩一笑后故作坚强的回道:“是的。”
桓宇也无言的点了点头,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对逃难的母子,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告诉他们的前路有多艰难,而本该来迎他们的乔逊却没有来,随即场面又变回了安静。
而一旁的卫兵则是淡淡开口:“夫人来此是乔侯爷的意思吧?不过乔侯爷今夜可能无法过来了。”
听闻此言,不止窦氏母子愣在了原地,连桓宇都有些疑惑,乔逊往来连续旬日了,因为每次时间都不同,所以虽说夜已渐深,桓宇也不敢断定乔逊不会从江左而来,卫兵怎么会如此确定呢?
“乔侯爷传来消息了?”桓宇的问话牵动着窦氏,而卫兵则是一声叹气后,低声对桓宇回道:“一刻前青州传来战报,乐安公世子战死在大野泽。”
桓宇闻言便在心中暗叹:“这可够乔侯应付的。”但再看窦氏母子依旧在等待,桓宇转而变的平常,笑着说道:“看来乔侯今夜是不会过来了,要不然请夫人在营中歇息一夜,我去信告知乔侯,让他明日在来接你们,如何?”
自关中到江北,这一路都没怎么合眼的窦氏母子对于桓宇的提议自然是盼之已久,不过出身将门世家的他们还是保持着矜持,窦氏和邓允纷纷面带谢意躬身道:“那就麻烦将军了。不过随我而来的还有同乡十余家,不知将军......。”
这倒是让桓宇有些为难,不过他也清楚窦氏口中的十余家可能是百余家或是千余家在劫后余生仅存的了,虽有为难,可还是面无恼意的对卫兵下命:“你去安排吧!”
卫兵领命后便伸出手客气着说道:“夫人这边请。”
窦氏母子离去前依旧彬彬有礼,虽然这种礼数在这个时候在桓宇眼里很不自然,但他打心里尊敬这对远来避难的母子,或许心中有对邻羌侯的敬意,或许是这对母子到了这个时候还刻意维持着自己将门世家的身份,但还是在窦氏母子离去后对空叹气,感慨这个世事无常的世间。
而在卫兵安排好一切后回到桓宇帐内复命时,桓宇还是关切着问:“都安排好了?”
“回将军,都安排妥当了,不过有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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