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好兄弟,相爱相杀。
不过这样一折腾,两个人总算清醒过来。
“也不知雨还要下多久?”
林秀娥一手搂着个孩子,望着外面的连廊,漫天的大雨将连廊打的“啪啪”作响,仿佛随时就要崩塌。
“说不好,但看样子应该不会太久。越大的雨,持续的时间就越短,就像吼声越大的人,能吼的时间就越短。”
“为啥嘞?”
“嗓子吼哑了啊。”
“咯咯,也是~”
一个小玩笑,让林秀娥的心情宽慰许多。
“这房子确实要修了,等晴天之后,我去房顶看看,如果能修就修,不行的话,就可能要把房子推倒重新建,要不太危险。”
“建房需要很多钱的,我们可没那么多钱。”
“钱我来想办法。”
“哦。”
林秀娥低下头,揉着阿光的脑袋,“那我们娘三个就靠你啦。”
“哈哈~放心吧。”
“阿爹,我可以过来吗?”冰冰在那边喊道。
“可以。”
冰冰光着小脚丫又回来了,因为房间漏了一会雨,地下已经开始积水,她脚踩得啪沓啪沓直响。
“咚~咚~咚~咚!”
墙上破旧的挂钟响了四下,已是凌晨四点。
离天亮估计还有一个小时。
“天快亮了,我们也不用睡了,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好呀好呀。”
阿光拍着手,他可喜欢听故事。
“啥故事啊?”
冰冰也端着自己的小板凳靠过来,靠着李海生的腿。
“很有趣哦,讲的是说,从前有个人啊,他叫楚门,他生活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里面全部都是别人安排好配合他的假人,而更多的人,可以像我们观察蚂蚁一样,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一切……”
李海生讲故事,很有一手。
一个看起来比较复杂的故事,被他讲得也通俗易懂,不仅是孩子们,就连林秀娥也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而窗外的雨声也早已停止。
“……楚门笑着拒绝了,他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门开了……”
他停下来,看着妻子和孩子们,大家都眼巴巴地盯着他。
“阿爹,门里面有什么呢?”
“阿爹你快说。”
“你别吵阿爹,阿爹会说。”
“那你也别吵。”
“阿生,你赶紧说嘛,看把孩子心急的。”
林秀娥其实自己也很心急,想知道那个被谎言和欺骗困了许久的男人,推开那扇门,门里面到底是什么。
李海生笑笑,摇摇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操控假世界的人,也或许是另外一个虚假的世界,或者是一个童话王国。
不过呢,重要的是,他已经推开门,走出寻求真相的第一步,是不是就值得尊敬和表扬呢?”
林秀娥若有所思。
阿光和阿明意兴阑珊,略显失望,小小年纪是听不懂李海生的深意。
冰冰却是半懂未懂,歪着脑袋想了会,点点头说:“阿爹,我想门里面,肯定都是真实的人。”
李海生愣愣,笑笑。
“好啦,故事就讲到这里,雨停了,天也亮了,阿秀你带着孩子们收拾下,我去海边转转。”
“现在去啊,太危险了,这雨刚停,海水肯定没有退潮呢。”
“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我也想去。”
“阿娘,我也要去。”
“我也要。”
林秀娥刚说,两个儿子立刻就跟着要去,反而是冰冰在旁边劝慰,“大雨后的海边水深呢,你们不敢去,老师说了,水深的时候不要靠近海。”
“看吧,阿秀,你还不如冰冰懂事,哈哈~”
林秀娥脸一红,也不好责怪李海生嘲弄她,毕竟冰冰说的没错。
要是反驳,那身边两只小崽子可就蹬鼻子上脸。
“就这样,你们都在家待着,我先去海边转转,等第一波潮水退后,回来看看房顶。”
“那行吧,你要不吃点东西?”
“不饿,昨晚不是吃的晚嘛,现在肚子还饱着呢。”
李海生说着,将赶海的东西又一股脑收拾过来,这回他没背麻袋,而是准备两只更大的水桶,每个至少能装四十斤水。
麻袋因为有缝隙,只能装贝壳类海鲜,遇见鱼和虾不好装,海边有很多鱼虾,气性很大,一旦脱离熟悉的水域,它们就会立刻“自杀”。
如果是桶的话,可以暂时装一些海水在桶里,骗过鱼的触感,如果是麻袋,就没办法。
两只桶,一个钩子,一个铲刀,一个捕鱼网,还有一些绑蟹的绳子。
他在两个儿子充满期盼的眼神里离开家。
赶海,就是要趁早。
这刚过台风又是暴雨,海边肯定能捡到货。
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
台风前他们不敢来,现在台风退了,风平浪静,自是不甘落后。
刚过台风,海洋深处水理不明,即使很多渔船上的渔人,也会尝试着来海边碰碰运气。
万一碰到一些好货,可就顶他们出海几天呢。
李家村两百多户,估计有十多条船,除了一个十六米的船还稍微大点,其他多半都是十米左右的小船,载重也就五六吨左右。
船上配网也都是单网,每拉一次网需要一个多小时,所以每天就捞不了几次。
从早上出发去海里,需要一两个小时,晚上回来需要同等时间,运气好的话,捞个六七网,就算是不错。
正常情况下,若非运气好,刚好遇见洄流的鱼群,能大获丰收,一般情况渔网里基本都是些没用的小鱼烂虾。
两个人出去打渔,回来的东西卖掉能有三十块就算不错。
去除来回两三块柴油钱,一些渔网的消耗啥的,每天也算是能收获个二十多块。
这还是因为这年头没有滥捕,近海鱼产丰富,等再些年,随着捕鱼技术越来越先进,捕鱼船载重越来越大,近海慢慢就没有多少鱼,想有收获,可要去远海。
远海渔轮可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
所以晚些年,很多渔民就迫不得已选择转行,离开祖祖辈辈维持的生存模式。
李海生拿着家伙事儿跑到海边,海边除了无处栖身的海鸟,空荡荡的半个人毛都没。
他来的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