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为了解决粮食问题,易飞有了想法之后,也没有直接派遣自己的士兵去做,毕竟这次的行事手段有些偏向“灰色”。
因此,易飞直接将方法告知了铁战,让他去找一些与他们相对来说关系比较友善的势力去做。
至于具体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官匪勾结”之类的戏码而已。
而有了黄巾军的正规军势力直接支持,这些友善势力攻略各地邬堡之时肯定是更加容易的,尤其是他们人数少、动静小所带来的机动性,能够大大的填补正规军劫掠的空白,甚至能够将劫掠范围延伸向更远的地区。
同时,通过这些小势力的不定时劫掠,来获取足够的物资,比之直接由军队出面,影响要更小一些。
尤其是对于黄巾军而言,若是直接劫掠各地大小世家豪强的物资,将会极大的吸引他们的目光。
而在没有了张角黄巾顶在前面的时候,易飞他们可就危险了,因此,利用这些小势力来行动,不仅多了一层遮挡布,还可以拖延汉军打击易飞黄巾的时间,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其实易飞未尝没有直接派遣自己人暗地里行动的想法,但是,仔细想了想,为了大局、为了未来,这种比较败坏名声且与思想教育不符的行动,还是决定尽量不动用自己的军队直接动手,以免在军队中留下不好的风气。
反正无论如何,自己都能够达成目的,得到想要的,那当然就要选择注意着点羽毛了。
而政策上的、通过国家大势打压世家豪强势力,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但是,政策打压与私下的抢掠,性质和影响是完全不同的。
而且,对于一个正规势力而言,维护一个好名声还是有必要的,即便这个好名声不是对于那些掌握着笔杆子的世家豪强来说的,但是,若是未来易飞黄巾壮大了,这可能就是他们的一个污点,而这对于新时代的思想教育,是有着极大的影响的,“宽以律己,又如何能够严以待人呢?”
更何况,现在这样做还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因此,易飞才会将这些比较“灰色”的手段,甩锅给外人。
不过,易飞也只是给铁战交代了一些大概的操作方法而已,具体行动是不会参与的,甚至连铁战都不会直接掺和,以方便未来甩锅。
更有甚者,这些“友善”势力,未来未尝不能成为黄巾军的又一份功绩,反正这些也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更不是自己人。
军队临出发前,易飞再次带着铁战巡视军营,虽然这一次只带五千兵马北上冀州,但是,为了在周边地区劫掠粮食,以及运输战利品回来,再加上要为运输队护航等,此次出动的军队数量可是并不少。
不过,这些工作大多都是由青壮营来完成的,而精锐民兵还另有他用。
“这次我带兵北上冀州,却将你留下来,情绪不小吧?”
铁战闻言,苦笑了一下,本来积极练兵,做好各种准备,就是为了上冀州那黄巾与大汉的主战场上见识见识、威风一把的,可是忙忙碌碌,到头来却被留下看家了。
要说没有一点情绪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实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也理解易飞的做法,尤其是知道了乐安的情况之后,即使是易飞真要带着他继续北上冀州,他也不放心了。
毕竟,这三县的黄巾势力,他也是费尽心血的,自然不能看着这好不容易建立的根据地陷入危机之中。
而易飞看着铁战苦笑的面容,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想法的,于是也只能苦笑道:“没办法啊,谁知道那乐安早就成了孔家的地盘了啊,要是提前知道,咱们可能就不选这个地方了,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是早做准备了。”
铁战闻言,知道这是易飞在安抚他了,也整理了一下情绪道:“渠帅,我明白的。”
“嗯,你明白就好啊。而且也不用为这一次缺席广宗战场感到可惜,以后我们面对的大战是少不了的。”
“是,渠帅。”
“这几天军队调动的如何了?”
“启禀渠帅,自打调兵南防的决议确定之后,已经陆陆续续向南边调动精锐民兵一万人,以及青壮营五万人,并按照渠帅的指示,防备北海郡孔家报复的同时,也在逐渐的向南方进行开拓。”
易飞闻言点点头,对于铁战的行动力还是表示认可的,现在的劝说只是安抚他,毕竟,对于这种军事决议,他同样也是没有拒绝的能力。
“防范孔家报复这個事,虽然是你的主要目的,但是,工作重点却是向南开拓。”
看着铁战若有所思的样子,易飞接着说道:“现在的大汉军队主力,都在围剿黄巾军,即便是孔家,现在也没有办法调动汉军主力来袭击我们,所以这一方面的危险并不大。”
说到这里,易飞不由得停顿了一下,默默道:“更何况,现在的孔家还没有彻底占据儒家舆论时那么强大呢。”
“至于孔家自己的私兵,根据消息,他们确实还有一支军阵精锐,人数在三千左右,不过,军阵精锐大多是一个整体,分开来分散力量使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为了保证孔家的安全,在这个黄巾动乱天下的时候,他们被派遣出来的概率同样小的可怜,毕竟,仇大、怨大,不如自家的传承最大。”
铁战闻言,也明白了,接着说道:“若是消息之中的那支军阵精锐不能到来的话,那么,无论是他们自己家的私兵还是汉军,普通士兵来袭,是不可能给我们带来危险的,因为现在的青州和兖州,是不可能让孔家调动这种足以对我们造成危险的、如此多数量的普通军队的。”
易飞闻言,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因此,现在这段时间,对于孔家带来的危机是不需要太过担心的,至于军队之外的经济方面,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了,不说孔家的能力有没有那么大,能够管得了其它家挣钱,就算有也没用,我们现在干的大多还是无本买卖,影响不大。”
铁战闻言,笑呵呵的看了易飞一眼,接着说道:“我懂,虽然现在孔家对我们实施报复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不能不防,尤其是北海郡城就在我们的三县三角地形的长边一面,可以说是防御力最弱小的一面,若是没有足够的防备,即使是普通士兵的突袭,也会给我们好不容易营造的安全区造成祸乱,毁坏艰难建立的基础经济。”
易飞闻言,也点点头,笑道:“长进了啊,说的不错,那你在考虑考虑,孔家的报复会何时到来?又会用哪种方式来报复?”
铁战听到易飞的这个问题,还真感觉有点头疼,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啊,于是道:“这个不好说吧?大概率是黄巾决战之后了,那个时候大汉大多数地方都会平静下来,他们世家的力量才能发挥出来,到时候他们可以不断的调动大汉的军队来围剿我们,这样既报了仇,还不用损耗自己的力量。”
说到这里,铁战还一边点点头,感觉自己的猜测是没有问题的,还接着补充了一句道:“正好那个时候我们将这三县平原也开垦出来大半了,孔家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占据这一大片良田了,即使不能独占,也能占据大头了,一举多得啊。”
而易飞听到铁战的补充内容,也是一怔,这一点还真是他没有考虑到的,不过好在这对他们前期的军事部署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而且,易飞不得不再一次感慨,“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虽然现在的诸葛可能还是个小孩子。不过,他对这些世家大族的贪婪属性,还是没有铁战他们这些本土人认识深刻啊。
也因此,虽然这不影响易飞计划之中的军事部署,但是,这却让易飞觉得,之前谋划的孔家最可能报复的时机可能还真是在铁战所说的战后了,因为他没考虑到新开垦的土地的利益问题。
于是,易飞一边沉思,一边对着铁战道:“你说的有理啊,我都没有考虑到土地这个问题。之前,我以为他们会在张角死后,广宗战场大势已定的时候来报复呢。”
“毕竟,那个时候只要将我们这里还有一伙黄巾盘踞的消息放出去,再加上孔家在朝堂的影响力,冀州卢植这一路大汉精锐很可能直接就南下了。”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时候我们新开垦的土地,也是我们这一伙黄巾最大的财富,就不可能在属于孔家了啊。”
看着易飞在思考,铁战也同样想着这个问题,而顺着易飞的思路,铁战接着说道:“是啊,我们虽然比普通的黄巾士兵要强大,但是,我们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因此,人头的功劳就不值钱了。
闻言,易飞也点头道:“嗯,这一点你说的对,虽然我们现在有了近百万人,但是,大汉皇帝总不可能相信,百万黄巾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开荒种田吧,到时候肯定是认为参与围剿的汉军谎报军功啊,而且还谎报的如此离谱。”
说到这里,易飞又道:“未来这个情况如何发展,主动权还是掌握在孔家的手上啊。他们若是对我们的信息了如指掌,恐怕就会放弃利益,鼓动广宗战场的精锐趁势南下,消灭我们。”
铁战皱眉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吧,世家面对利益,那是像狗面对屎一样的难以放弃。而且,世家是高傲的,他们虽然有探听消息,从而对我们了如指掌的能力,但他们是不会对一伙黄巾军花费这么大力气的,这不是他们能力不足,也不是他们小觑对手,仅仅是因为他们看不起一伙黄巾泥腿子,我们压根就没有被他们当成对手。”
闻言,易飞呵呵一笑,道:“行啊,这脑子最近真是长进不少,‘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嗯,是这个意思。”
而后易飞又问道:“那乐安的那支军阵精锐怎么解释?要知道一支军阵精锐都被我们打崩溃了,还不能引起孔家的重视吗?”
闻言,铁战也皱起了眉头,开始细细思索。
而与此同时,易飞几人巡视军营,也正好走到了武定所统帅训练的军阵精锐这个营寨。
见到武定远远的就向着他们这里走来,铁战激动的一拍手心道:“哈哈,渠帅,我明白了,原来您那个时候就对这件事情有所准备,可真是神了啊。”
说到这里,铁战还不停的继续低声道:“怪不得呢,之前我就觉得你对这武定太过优待了,这可是第一个被允许统兵的世家人啊,之前我还不明白,现在全明白了,原来如此啊,渠帅真是神机妙算。”
易飞闻言,有点尴尬,他其实也是才想明白的,铁战所谓的明白都是他自己以为的理由和借口。
只是,这一次是真的巧合了,不过,在下属面前有个表现自己神机妙算的机会,易飞显然也是不会拒绝的,只好尴尬的咳嗦了一下。
而这时,武定来到跟前,行礼道:“见过渠帅,见过铁将军。”
铁战点头示意的同时,情绪也平复下来了,在下属面前,还是能保持着稳重的,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他其实也是一个比较莽的人,尤其是在战场上。
而易飞见到武定行礼,一边走进军营,一边道:“安邦啊,不用紧张,只是出征前的例行巡视,你在这里怎么样?感觉如何?”
“启禀渠帅,卑职这里很好,甚至让卑职感受到了久违的战友情。”
闻言,易飞点了点头,同时也知道武定肯定是有点言不由衷的,他虽然是军阵精锐的统领,地位高,不会随意被羞辱。
但是,同样的,他一个外人竟然掌控着黄巾军唯一一支军阵精锐,那被盯着、被挤兑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不过这样的问题也好解决,只要在战场上多打几场胜利的战争,这种被排外的问题就会被解决。
而到那个时候,面对的就是不同的派系之间的利益争端了,不过,那个时候也算是彻底的融入了黄巾军之中了,最起码,在外来的降将组成新的一派势力之前是这样的,因此,易飞也就当他所说的都是真话了。
于是道:“那就好,好好准备吧,过几天就要出发了,而这一次,你练的兵可是我们的主力啊。”
“是,渠帅,属下必不负渠帅厚望。”
显然,武定也是有想要用战功来稳定地位的想法的,毕竟,他能够在争斗激烈的孔家掌兵,显然也不是一个傻子。
“嗯,继续练兵吧,我们到下一处军营去看看。”
“恭送渠帅”
而在武定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军阵营的士兵也整齐道:“恭送渠帅!”
而易飞此时已经走出了军营,只能是回头向着军队的方向笑了笑,若是没出军营的话,肯定是要讲两句的,易飞觉得这次巡视有点欠妥当了。
而出了军营之后,铁战就忍不住道:“渠帅,我想明白了孔家是因为什么,才能在军阵精锐被消灭的情况下还轻视我们的了。”
易飞闻言,淡淡道:“哦?那就说说。”
“是,渠帅!”铁战说着,还看了看易飞,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很高兴的易飞,突然之间好像就生气了似的,难道自己哪里又犯错了?
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也只能接着道:“渠帅,是因为武定对不对,渠帅你教导过的,‘叛徒比敌人更可怕、更不可原谅、也更加吸引仇恨’,而孔家肯定会调查军阵精锐是如何损失的,但武定的存在,就会让孔家直接将军阵精锐损失的原因归结于他的背叛,这样一来,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闻言,易飞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的道:“以上这些都只是猜测,若是孔家现在就忍不了突然来袭呢,有这种可能吗?”
铁战见到易飞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只能乖乖说道:“是,渠帅,有这种可能。我一定会做好出现各种情况的防备,时刻准备着,不会因为自己的猜测就将根据地陷入险地的。”
易飞闻言点了点头,就继续向前巡视军营了,而铁战则是在后面嘀嘀咕咕道:“这是怎么了吗?咋突然就生气了。”
而听到铁战嘀嘀咕咕的样子,刘元在一旁捅咕了一下铁战,随后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对着他表现出来了一副鼻孔看人的高傲模样,然后就急匆匆的向着易飞的方向跑去了。
而铁战见到刘元的样子,立刻就气的竖起了眼睛,不过,还不等他骂出来,就突然明白了过来。
于是只能苦笑一声了,他知道渠帅是因为他对武定的态度有异才生气的了。
他基本上就是黄巾军的兵马大统帅了,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却对手下的一个将军这种排斥的态度,显然是影响团结的。
也是因此,易飞才生气的,毕竟这个问题,易飞已经提前交代过他了,要注意团结,还要他多关心一下武定的,哪怕是做做样子的呢。
可是,对于这一点,铁战也是有苦说不出啊,他虽然对于自己无法调动军阵精锐有点怨念,但是,他也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
只是,这武定虽然加入了他们黄巾,对人对事也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了解了他们这一伙黄巾军高层都是一群泥腿子的原因,那种隐藏的世家人的高傲和看不起人的态度,私下里的交流中表现的不要太明显。
也是因此,武定才逐渐的受到排斥的,其实他一开始来的时候,无论是武定自己的态度,还是黄巾高层对他的态度,其实都还是可以的。
“唉”
叹息一声之后,铁战也只能苦笑了,之前鼻孔看武定习惯了,没想到在易飞面前表现出来了,不过,铁战暗暗寻思了一下,表现出来了也好,正好可以让易飞解决这个问题,省得他自己也心累不已,即使他是军队大统帅,也要合群的,否则工作恐怕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
同时,铁战也对于官场心里也有了更多的排斥,团结为主的黄巾军内部都还有这种无处不在的争斗,那等以后势力发展壮大了,恐怕就是步步惊心了。
而且,他可以说是黄巾军的二、三号人物了,唯一能与他对比的就是管行政的张老汉,这一点上,即便是刘元都比不了。
叹息了一声之后,铁战又继续追上易飞,开始想办法试试拍马屁去了,虽然易飞经常说让他们少拍马屁,但是,不涉及根本的小事上,拍马屁确实是有用的。
显然,在铁战心里,渠帅就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庸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