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顾乐游问:“书生,你看祭剑心法秘籍,可遇到什么问题?”
陈晋回答:“暂时没有。”
“有的话尽管提出来,我帮你解决。”
“好。”
顾乐游拍了拍他肩膀:“游尘观的人随时会打上门来,你趁早下山。嗯,记得去义庄把钱取了。”
陈晋眉头一挑:“你才当上观主,便下逐客令?”
顾乐游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已经帮我很多。在五岭这边,势力盘踞,错综复杂,是口大漩涡,你没必要陷身进来。那些脚夫之死,势必会惊动马夫,然后告知仙家,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陈晋笑笑:“麻烦的事,不是说想避开就能避开的。很多时候你越怕麻烦,麻烦就越多。”
顿一顿,接着道:“再说了,我收了你的剑,总得做点事。”
“救命之恩大过天,一剑不足道,哪能这般计较?”
“是呀,何须计较?”
陈晋一笑:“其实我是在城里住得穷了,吃不上肉。相比之下,更喜欢这里,空气好,住着清净,还有吃有喝,最适合用来练剑,所以想小住一段时日,难道你不欢迎?”
顾乐游大笑:“欢迎至极,你想住多久都行,有肉有酒。那说好了,等此间事了,我们一同回城去春风楼,我请客。让你先翻琴操姑娘的牌子,你翻完后我再来。”
陈晋:“……”
不提这一茬,还能当朋友。
“伱确定游尘观的人会打上门来?”
顾乐游回答:“那是肯定的,玄诚这个老狐狸不可能会放过大好良机。”
陈晋目光炯炯:“既然如此,与其等人来,不如我们先找他去。”
顾乐游眼神一亮:“好!找个痛快!我们走!”
说走就走。
……
游尘观,占地面积可比出云观大多了,道观也显得高大宽敞,有富贵气。
玄诚道人盘膝坐在蒲团上,六名弟子排列左右。
与出云道人不同,他收弟子的门槛要低得多,而且喜欢收有钱人家的子弟入门,至于资质根骨,无所谓。
有钱好办事,游尘观发展迅速,把出云观压得死死的。
玄诚道人倒不是非得与出云道人拼个你死我活,只是那玄铁精矿堪称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
如此宝物,就连高高在上的五大仙家都会动心。
收到消息后,玄诚道人立刻登门来抢,与出云道人狠斗了一场。
结果是出云道人重伤,而玄诚也不好受,三个月内是无法动手的了。
抢夺不成,很不甘心。
昨晚出云观两個道童前来投奔,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出云死了!
方进志也死了……
出云观只剩得一个顾乐游。
玄诚道人大喜过望,一晚上没睡好,大清早便把所有弟子召集过来。
他无法出手,然而弟子们可以。
这些弟子虽然没一个成材的,但胜在人多。
顾乐游对付得了一个两个,可对付不了三个四个……
对于那玄铁剑胚,玄诚道人势在必得,怕夜长梦多,所以要尽快下手,朗声道:“出云死了,方进志死了,出云观没有资格再在第一峰立足。”
门下大弟子石世明听出了师父的意思,说道:“师父,等出云道人头七过了,我便带师弟们去登门挑战,把顾乐游赶下山去。”
二弟子何通冷笑一声:“互为仇家,何须等头七?师父,我现在就去。”
玄诚道人很满意何通的觉悟,大弟子石世明不够杀伐果断,显得妇人之仁了,于是微微一点头:“何通,你带郭晨王鼎詹涯他们去,如果动起手来,无需跟那姓顾的客气。”
“是,我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何通大喜,带着三名师弟,手执兵器气势汹汹地奔赴出云观。
玄诚道人收徒多,徒弟多了,互相之间自然明争暗斗。谁得到了师父的欢心,谁便有希望继承衣钵。
作为大弟子和二弟子,石世明与何通争得最凶。
这一次,何通明显抢了风头。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玄铁剑胚的事。
当日出云道人开采到玄铁精矿后,立刻着手开炉,铸造法剑剑胚,而大弟子方进志负责打下手,他却偷取了一些渣料,然后用匿名的方式给玄诚道人通风报信。
这个消息,玄诚道人自不会跟弟子们说。
人多口杂,一旦泄露出去,被山上的仙家知道,那宝贝也就没他的份了。
而出云观这边,知情者也就是出云师徒三人,再加上一个陈晋。
道童们是没有资格获悉这些情况的,他们的见识水平也有限,可能都认不出来玄铁精矿来,只当是一块黑铁石。
总而言之,在这方面,无论是出云还是玄诚,都颇为小心谨慎。
当下玄诚道人的意思很清楚,斩草除根,把顾乐游杀掉,那么出云观上下所有的东西,包括玄铁剑胚在内,便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点名派遣以何通为首的四名弟子一起去,正要做到万无一失。
“世明,为师知道你宅心仁厚。但你要明白,出云道人与方进志之死,与那顾乐游脱不开关系。此等狼子野心之徒,人人得而诛之,若拖得久了,他便会逃遁下山去了。”
两名出云观的道童与方进志关系亲近,虽然没有参与密谋,但方进志被顾乐游斩了,他们如惊弓之鸟,哪里还敢留在道观?又不甘心就此下山回家,一合计,干脆来投奔游尘观,并在玄诚道人面前抹黑顾乐游,权作投名状。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本不重要。
玄诚道人是要占一个道德上的名分大义。
石世明忙道:“师父教导得是。”
玄诚道人很满意他的态度。
收这些弟子,主要是为了钱,还能利用弟子们家里的人脉关系,获取各种资源利益,一举多得。
至于衣钵传承?
才四十多岁的道人还没有想那一步。
又说了一会话,外面突然一阵喧哗,随即有道童急步奔进来:“观主,大事不好了。”
玄诚喝道:“慌张什么?出了甚事?”
“何师兄他们回来了……”
道人一愣神:“这么快?”
慌乱的脚步声中,何通被两个师弟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走进来,其身上染红一片,血迹斑斑,也不知哪里受了伤:
“师父,你要为我做主啊!”
何通一声痛嚎,嚎得那一个撕心裂肺。
旁边大弟子石世明见着他这副狼狈相,嘴角不禁一抽,莫名地想笑,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