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天功夫,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都晓得出现了一种糖,白如雪,洁如霜,而且相比起市面上其余的砂糖,味道还更加甜美。
这也并非是错觉,那些颜色发黄的砂糖,里头其实有很多杂质没有处理干净,喝起来除了甜之外,还有股子怪味。
但黄泥脱色法本就是通过黄泥水将杂质沉淀下去,再用清水冲洗干净的一个过程。
所以喝起来更加的甜也是理所当然。
而为了显得更高端,御霜斋的白砂糖也不叫白砂糖,统统是什么七月霜,九月雪这等带着文艺酸气的名字。
并且还分了不同的档次,最便宜的一两银子一两,最贵的十两银子一两,甚至为了响应市场需求,还很贴心的推出了人傻钱多专享版,一百两银子一两。
其实本质上没什么不同,便宜的是小粒小粒的结晶体,越贵的磨的越细,等到那个人傻钱多的档次,那就磨得和雪沙一样。
然后就是包装不同,越贵的,盒子就显得越奢华。
别说,这种营销模式的反响还真不错,那些达官贵人的家仆一进店,那种一两银子一两的砂糖问也不问,上来要的就是十两银子的档次。
就连人傻钱多版的都卖出去了数十斤。
夏源再一次感叹这京城真是狗大户遍地走,有钱人不如狗。
御霜斋的生意这么挣银子,京城里大大小小的糖铺东家一个个都坐不住了,纷纷想着效仿,到御霜斋里头,把每种档次的白砂糖都买了些许,然后拿回去细细研究。
据说这段日子,每天早上都有人收集露水,还有刮那些瓦上白霜的,甚至还有收购珍珠的。
许是那些七月霜,九月雪的名字太有迷惑性。
虽说到了夏初时节,但天气还很凉爽,雪找不到,可霜仔细找找还是能找到一些的。
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当然是造不出来。
但他们一个个又清楚,这些个白砂糖绝不是凭空出现,而是经过了提纯,因为御霜斋还没开张之时,有人在京里大肆购买最廉价的砂糖。
整个京城的黑褐色砂糖都为之销售一空。
通惠河那的码头那段时间还没建好,无法行船,只能加大成本用黑褐色的砂糖。
夏源也知道这个事儿瞒不住,便大大方方的承认,放出消息,御霜斋的那些白雪般的糖确实是用普通砂糖提纯的,但工艺极其复杂,十两的普通砂糖都不见得能提取出一两,期间还用到了许多珍贵之物,不然怎么可能卖那么贵?
我们又不是坑人的奸商。
直到六月底之时,一辆辆装载着箱子的马车哒哒哒的驶进了詹事府,又继而驶入了东宫。
太过招摇,詹事府里头的杨廷和,李旻这些人都忍不住出来看,一直跟到东宫门口这才停下脚步,没办法,没有太子的授意,他们这些做师傅的进不去。
夏源讲究的是财不露白,但朱厚照是那种做了点什么,就恨不得让天下人都晓得的性子。
更别说如今到了月底,足足等了一个月,到了清点这头一个月赚了多少银子的时候,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扬眉吐气。
一个个装着银子的大木箱子被搬下来,摆到慈庆宫前头的小广场上,看着里头金灿灿的黄金,和明晃晃的银子。
两人都是头一次做买卖,恨不能每隔两三天就去查一下账本,对赚了多少银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实打实的金子和银子摆在面前,朱厚照手舞足蹈的都乐疯了,夏源也不免开始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哈哈.发了!发了!师傅,咱们兄弟发了!”
“你这是什么辈分.算了,这不重要,确实发了,但你也别这么兴奋,前期赚得多,以后就会慢慢的疲软下去,也不可能每个月再挣这么多的银子。”
一盆凉水照头泼过来,让朱厚照脸上的兴奋和激动倏地一顿,而后睁大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不是应当扩大规模,越赚越多才是?”
“本来是这个发展流程,但咱们头一个月的步子迈的太快。”
说到这,夏源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怎样,那个钱百万人脉是真的广,再加上一堆人想着复制出白砂糖,但无论如何也复制不出来。
事实上,从古至今华夏人就想着通过各种方式将砂糖的颜色变白,也尝试过许多方式,有的耗费成本,有的工艺复杂。
市面上颜色有深有浅的砂糖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谁能想到,这白砂糖是用黄泥水进行脱色。
糖是用来泡水喝,或者是调味的东西,黄泥水是什么,腌臜之物。
就算想破头,也没人能想到用这种东西进行脱色。
而黄泥水林脱色法的发现,只能是偶然。
也确实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据说是一个下雨天,一家做糖的工坊房子倒了,沾满雨水的黄泥落到了糖浆里,然后就发现黄泥能让糖的颜色变白。
目前这个偶然的机会还没出现,所以那些商人复制不出来,想赚银子就只能选择找御霜斋进货。
“咱们签了许多的外地订单,这里头的银子有一多半都是那些客商先行支付的货款,下个月肯定也有不少,下下个月也有。
但这是一个新事物出现所引起的过度追捧,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就会开始慢慢的饱和,出现一种高开低走的现象,然后渐渐趋于稳定”
朱厚照听得两眼发直,什么市场饱和,什么过度追捧,什么趋于稳定,说实话,他都没怎么听懂。
夏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转而道:“简单来说,就是刚开始银子能赚得很多,比如这个月足足盈利了四十多万两,下个月可能赚的更多,因为还有很多地方的客商没有来订货,下下个月也会。
但差不多半年之后,就不会再有这么大的销量,可能每个月有个十来万,二十万左右,具体有多少,臣也预测不上来,但绝对不会像前几个月那么多。”
“十多万,二十万两那也很多了。”
朱厚照倒是满足的很,他做梦都没想到能赚这么多银子,很快又再次兴奋起来,然而刚兴奋没多久,一个宦官就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殿下,夏洗马,皇爷召您二位去谨身殿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