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东宫里头,朱厚照把案几拍的咣咣响,通红的脸上满是气愤。
对那两个所谓的舅舅,他本就满是嫌弃和厌恶,骂一声废物都是抬举他们。
如今居然还敢掺和到买卖里头,舔着脸要两成的分红。
本宫如今都没有分红,他们两个废物也配!
夏源坐在旁边默默看着他拍桌子,拍的还挺有节奏和韵感。
“砰!”朱厚照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狠狠在案几拍了一下,“不成,这分红绝对不能给他们!”
说着,又霍然起身,“师傅等着,本宫这就去找母后,帮你把分成要回来!”
夏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你省省吧,臣又没有亏,反而还算了,反正你别去,不然臣可就真的亏大发了。”
“哪里没有亏?”朱厚照睁大眼睛,“五万两买两成分红,师傅伱会不会算账?”
“是你不会算账,或者说咱俩算的不是一个账。”
五万两银子买两成分红,照目前一个月数十万两的进项,一个月就能回本还有赚头,后面的全是净利润。
若是旁人,别说五万两银子,五十万两夏源都不带搭理的,一个大耳刮子扇上去,滚犊子。
但张家兄弟不一样,他们的姐姐是皇后,而皇后又是个扶弟魔。
分红是给了出去,但却是在皇后那儿留了个好印象,还刷了一波好感度。
银子亏了还能赚,但皇后的好感度可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刷的。
作为扶弟魔,攻略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只要找准切入点,也即是她那两个弟弟,很轻易就能达成暴击。
只是贵为皇后,一国之母,整天待在后宫里,旁人根本就没有接近她的机会,又谈何攻略。
夏源好不容易遇到一回,自然得好好把握住机会。
目前来看,效果拔群。
已经达成了暴击,不然皇后绝不会提出让家里的小媳妇时常入宫,陪着她说话聊天。
入宫陪皇后说话,这绝对是天大的殊荣,别说是个五品的命妇,就是朝中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也很难获得这种待遇。
这是皇后想以此来偿还这份人情。
只是夏源没有同意。
且不说小荠子性格怯懦,等入了宫肯定更是战战兢兢的,到时候她自己心里惴惴的紧张不安,皇后也不痛快。
更何况.人情哪能这么快,这么轻易的偿还?
这人情可是世上最难让人欠的债,更别说还是让张皇后欠这笔债,这种债虚无缥缈,看不见实物,但可比真金白银来的更加实惠。
只要一日不偿还,就永远存在,这笔债存在张皇后心里,以后她和皇帝聊起天来,只要谈论起自己,那嘴里就尽是好话。
这叫枕头风。
而她只要一想起这份人情,就无形中给这笔债涨了利息,日积月累之下,会变成一个难以想象的数额,比金山银山还来的重。
朱厚照明显是个不会算账的,确切来说,他不需要算这种人情世故的账,夏源也没想着和他解释,不然会影响自己在这货心里的正面形象,觉得自己心很脏,虽然确实够脏的。
要不是担心让皇后觉得自己有媚上之嫌,会引起反效果,他甚至想把自己所有的分红全给出去,将这笔人情做到最大。
见朱厚照不依不饶的,夏源只能拽着他的袖口,用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劝道:“臣知道殿下想替我出头,但殿下若是跑去了,皇后难保不会以为是我撺掇的,何况你也会和皇后闹得不愉快。”
听到这话,朱厚照动作一顿,也不知是哪句话起了效果,又气咻咻的坐回来,脸上带着愤慨,“那师傅说怎么办,一想到那两个货色竟能拿两成的分红,本宫这心里就极不痛快。”
夏源明白了,这货也许也不是想帮自己出头,起码不全是,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自己觉得心里头不爽,觉得那两个人不配拿分红。
“你到底是有多嫌弃你那两个舅舅?”
此言一出,朱厚照顿时急了,脸上涌起了无尽的嫌恶,像是身上沾染了什么腌臜污秽之物,连忙撇清关系:“什么舅舅,本宫可不认!”
“.”
好吧,果然很嫌弃。
夏源也没见过张家两兄弟,对他们的印象只是来源于史书,反正名声很臭,可谓是大明朝最臭名昭著的外戚,也是最胆大的两个货色,没有之一。
他们的胆大不是体现在大奸大恶上,史书上记载这两人就只有一个词,横行不法。
然后就没了。
既没有操纵朝政,以此揽权,也没有杀人放火,卖官鬻爵,但两人又是真的狗胆包天。
皇帝的冠冕有人敢戴吗?
他们敢。
皇宫里的宫女有人敢调戏吗?
他们敢。
这些事办完之后,在张皇后的求情之下,他们倒是一点事没有。
然后转头又接着横行不法。
怎么个横行不法,史书上没记载的太确切,但无非就是欺负欺负百姓,侵占侵占民田。
最高光的时刻,是和另一伙外戚争夺田产。
通过今天的事情,夏源甚至还对这两个臭名昭著的外戚有些改观,觉得史书上记载的也不一定准确,这两人居然还知道花银子买分红。
又找了皇后来当说客,没直接上门来抢。
做个人物特写,大概就是两个跟好不沾边,但又坏的不够彻底的货色。
朱厚照余愤未消,心中已是做了决定,既然这事情没法改变,那就把那两个货色打上一顿,不然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首先不能自己去。
得派人去,最好是敲闷棍。
找几个人备齐麻袋和棒子,等那两个所谓的舅舅上街走到没人的地方,把麻袋往他们脑袋上一套,然后打上一顿,只要自己不认,也没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想到这,他又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性不高,因为那两个货色不仅废,还懒。
懒得整天躺在家里都不愿出来。
等他们上街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上他们家里打?
这是不是太过猖狂?
见朱厚照莫名其妙的开始沉吟起来,夏源心里没有来由的就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殿下在想什么,该不会是想着怎么去找皇后讨回分红吧?”
“没有,本宫已经不想这些了。”
听到这话,夏源心里顿时有了底,以他对朱厚照的了解,若是这货说什么怎么可能,怎么会,并且露出那种一脸纯良的样子,那就说明定是在撒谎。
但现在.肯定不是。
夏源放心下来,又看看殿外的天色,午时已过,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不想就好,那臣就先回去了。”
“吃完饭再走啊,本宫还想和你商.”
话未说完,夏源已经施施然出了殿门。
朱厚照刚想喊他回来,想了想又放弃,本宫一个人琢磨也好,省得师傅又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