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谢利停在一个乌黑的拱形门旁边,科迪离人群几步远,抱着胳膊远远看着,“我去过了,你们去吧。”
阿福发现谢利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之后马上恢复了之前的笑容,“那么,你们两个小家伙,走吧,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阿福没搭腔,他正在心里默默的琢磨着刚才李御的问题——如果真要比较,好像是安侬更好看一些。但是他有些受不了安侬,又吵闹又神经质。但无论是谁,他也才刚认识而已。他在渔港中学并没交到什么朋友,是因为时不时旷课的缘故。不过那里的孩子好像都这样。所以他更习惯独来独往。
“还有我,我想再去一回。”绿缇甩甩头发,说完之后就抿嘴微笑看着谢利。
谢利比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里面光线很暗,阿福犹豫的看着门内,感觉里面的氛围更像个博物馆,他隔着墙隐约听见仿佛很远的地方传来争执,声音飘渺而微小……林奈,你还没看清形势吗?我们需要她……就在阿福犹豫的片刻间,背后传来科迪的催促,“进去啊胆小鬼,你怕黑吗?堵在门口我怎么进去?”
阿福竖起耳朵仔细听,却再没听见争吵了。他心底的脾气不禁冒了出来,没好气的回击了一句,“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怎么?怕记性不好都忘了吗?”平心而论,他并不算个脾气很好的人,尤其在做什么事情被人打断的时候。
谢利听见门外的动静,急忙走出来,一手摁住一个人的后脖子,“我说,你们两个赶紧进来,陈列室可不是谁都能参观的,我作为值日组长……”
“才有这个权限……”阿福嘟囔的接着他的话。
“没错,作为值日组长才有权限打开陈列室的大门,你们运气真好。好了,尽情参观吧。”谢利把他们推到灯光下,幽暗的灯光照射到地方,只有一排整齐精致的按钮。
阿福进来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眼睛坏了,整个陈列室中空空荡荡。然后他看见了李御迷茫的表情,立刻明白他没有看错——整个陈列室里确实除了他们几个人以外,什么都没有。
“看见墙上这排按钮了吗?”谢利显然要等人都到齐了再卖关子,“这所学校的建筑历史实在太悠久了,之前那位慈善家捐赠学校时,连同整个建筑内的收藏品一起捐了。所以学校的陈列室就像国家博物馆一样,是无价之宝。”
“因为收藏品太多了,所以陈列室设置了这排按钮,根据需要分批展示。”绿缇抢着接过谢利的话头,“是校长告诉我们的!”
“没错,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接下来我们需要轻轻摁一下按钮,不,不,你们别碰。这个活得我来。”谢利一把拦住李御按耐不住的手指,“你们都往这边靠拢,对,站过来,都站在方格内。”谢利利索的指挥他们站到了指定位置。阿福站在离谢利最近的地方,盯着脚尖前的那条白色线条标记。
李御碰一碰他手,示意他看那排按钮,谢利此刻正低着头在仔细查看,阿福也跟着低下头去,这才看见按钮下方有一排描金的小字,他看见谢利摁下了“很久以前”。阿福正在琢磨这个“很久以前”是什么意思,突然感到脚下的地板微微震动,底下传来一阵齿轮运行的声音,整个房间产生了一阵轻微的共鸣声。
“据说地下室非常宏大,”谢利骄傲的抬起下巴,他看向天花板,阿福这才注意到,天花板也正在快速移动,阿福盯着高耸着旋转的天花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层层天花板旋转打开后,露出了森林一样的屋顶,让人有一种身处午后森林放松的感觉。终于天花渐渐停了下来,整个房间也渐渐透出光,呈现出一股神秘又寂静的氛围,墙上也跟着燃起来篝火。
他们脚边深色的地板外升起来像迷宫一样的玻璃展柜,墙壁上的篝火配合着房顶洒下一束束光线,准确的照亮着他们周围升起的透明玻璃组成的展柜,里面像博物馆一样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物件,十分壮观。
绿缇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阿福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和李御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他们都读出来同一句话——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知道安侬有没有看见过这个,阿福心想,真该拉着她一起过来。
他的伙伴们已经四处走开,开始参观了。阿福也慢慢看起来,他走到一个玻璃柜前,里面是一块岩石,上面画着稚嫩又奇怪的画。
“这是太阳神,”谢利站在他身后,“一副古老的岩画。藏着人类起源的奥秘。”
阿福皱着眉看玻璃柜边的文字介绍,上面所写和谢利说的一字不差。科迪哼了一声,“我爸爸的书房也放着一个类似的,比这个还大。”
“那么我猜,你父亲一定很想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来这世上的。”谢利头也不回的说着,又指了指边上的柜子对阿福说道,“这是一个面具,很奇特吧?”
阿福看见那个面具时,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他不由得抬起头看向李御,李御正停在一个双蛇头的法杖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研究。
看了一会儿面具,阿福又慢慢朝前走去,他生出一种在逛自己领域的恍惚感。前方的玻璃柜中有很多奇怪名称的种子,他听都没听过(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自己见识不多)。玻璃柜中心有一颗种子泛着莹润的光泽,像一枚珍珠一样,正安静的躺在做工粗拙的黄金贝壳里。阿福看了看玻璃柜边的小字说明:梯豆,沾土即发芽,通向能想到的任何地方。
通向任何地方……阿福在内心细细琢磨着那个“任何地方”,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展厅的中心位置。他听见不远处绿缇发出一声惊叹,“哇,哥哥,你快看这个。”然后是科迪拖长音的傲慢语调,“这样的破纸上写的字也能相信?给我支笔,我也能写你的命运。”
阿福好奇的走过去,看见展柜里只不过是放着一张泛着黄的纸卷,纸卷只有一行标题,手写的非常潦草的血红色花体字:命运之踪。
科迪看见阿福凑过来,不屑地撇撇嘴,“你该不会也觉得它能写出你的命运吧。”
“我小时候听妈妈说过它的故事,点火的人可以看见自己这一生的命运,”绿缇倒是十分期待,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怂恿道,“你要不要试试?”
“怎么试?”
绿缇悄悄指着玻璃柜另一端,玻璃柜缺了一面,正好可以把手伸进去。那里卡着一个像是从打火机上拆下来的大号的棕色滑轮,阿福看见那个滑轮旁边画着一个可怖的骷髅头,后面缀着一行简单的提示:知道不如不知,万不得已使用。
这倒是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