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的银色子弹一路顺着加士居道拐至公主道。
正好经过地下沟渠的通道,先前和大佬说好,等他们完成任务,就在沟渠下一处背风的低矮屋檐下等着她来接。
那里已提前放好纸箱和旧衣。
只是方才经过时,却并没有看到大佬他们的身影,连同箱子一起没了,也不知是同夜色融为一团,还是跑去了其他地方,总不至于是被人劫走了吧?
她匆忙按下对讲机,那头很是安静,一蹙眉,却并未听到风雨声,倒隐隐有很大的哭声传来。
“从前阿姐很喜欢黑猫的,说能辟邪,带来幸运,阿妈不许她养,她就在楼下喂了好几只流浪猫...”
“是叶法...医...”
阿良正想说话,被唐心柔制止,两人一边观察窗外车况,一边听着对讲机那边发泄一般的哭声。
“她性格也最温柔,连一句重话都不同别人说,我以前就急躁了些,总忍不住同她拌嘴...”
“那天她去加班之前,阿妈说元宵节就别去了,是我来我房间说话时,我同她拌了几句嘴,她心情不好,才又出门的....”
“都怪我...都怪我...”
“我没和任何人说过,不敢...也不知同谁说...”
“呜呜呜...”
“喵呜~”
那头传来大佬和几只小猫的叫声,没有具体的含义,似乎都只是在安慰。
可能是叶晴路过看到,以为是流浪猫,怕它们冻到,就带走了。
知道大佬它们安全,唐心柔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正准备按下对讲机,却看到前面一辆红白计程车慢悠悠的行驶在街道上。
“快看!前面那辆车!”
阿良即刻去看,一道粗壮的闪电蹦出来,仿佛要将白底黑字的车牌劈成两半。
“【br2212】!”
他当即加大油门冲过去,同时按下肩上电台。
“报告总台,在公主道去往狮子山隧道公路的路上发现嫌犯林过云的计程车!我们正在加速追捕!”
控制中心立即传来何子明的声音。
“援助即刻就来!只要他继续直行驶入狮子山隧道公路就有路障!”
唐心柔检查了一下腰间配枪,打开车窗,观测两车距离。
从丽兴大厦到车公庙,按照现在的车况,只需二十分,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分钟,也不知车内情况如何,要抓人,还得救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前面计程车本来如那位糖果阿婶所说,开得很慢,可是阿良一靠近,车内的林过云飞速瞟了一眼,油门直接踩到底,急急往前开去。
水花顺着车辙洒到唐心柔脸上,冰凉刺痛,阿良也继续加速。
车速快到风雨都如同刀割肉一般可怖,才堪堪看到【br2212】的车尾。
因为车速太快,后排能看到一抹赤红不停颠来倒去。
唐心柔握了握拳,咬牙道。
“阿良!再快一点!最好能逼停他!!”
阿良对自己的车况很熟悉,脸上一苦。
“可是我这已经接近最快的时速了,顶多再追到后车轮的位置,不可能追上逼停的!”
不过随即他又马上安慰道。
“没关系,再开一段他就要拐过去狮子山隧道了,那里到处都...”
正说着,却看到面前的红白计程车忽然减速往左拐去。
“不好!他要改道!”
左边是石硖尾,遍地都是廉租屋大厦,巷道密集,平常人都不熟悉那里的路况,若是一辆计程车拐进去,就如同一只山豹回归山野,可以轻松摆脱警方的追击。
更别说若是他弃车逃跑,怕是也难寻踪迹。
唐心柔将头伸出窗外,任凭冰冷的雨丝将头脑打的清明。
“加速追上去!我要上他的车!”
“你???上车??怎么上??这...这不可...”
听阿良有些呱噪,唐心柔直接将刚才摸到的那颗橙味硬糖塞进他嘴巴里,指了指前方的计程车,语气决绝,不带一丝感情。
“加速!”
纯粹的甜瞬间充盈唇齿,糊住阿良的大脑,他一咬牙,将油门踩到底。
低沉有力的轰鸣声响起,一前一后两辆车在雨幕中疾驰。
由于后车提前变道,一阵加速后,终于贴到了【br2212】的车尾,两辆车只差一个前轮的距离,几乎是并驾齐驱。
“马上向总台汇报!去前面路段拦住他!”
阿良还没怎么听清楚,就见唐心柔将左后车门打开,后半句话被风雨卷走。
整个车身忽然晃了一下,紧接着传来“啪哒”一声巨响。
阿良张大嘴巴,再去看时,车后已经空荡荡,而前面红白计程车的后盖上,多出一个红裙女警!
风雨不停,她挣扎着大字型趴在车顶,一只手死死拽住计程车上的白色灯牌。
“疯了!真的疯了!”
阿良拍了拍方向盘,心里的羞愤、焦急与工业甜味一齐在嘴里迸发成苦涩,按开肩上电台迅速汇报情况,他愈说愈急,没注意到后座的对讲机一直未关,传来一声猫叫和低沉有力的轰鸣声。
而在前方红白计程车上,随着刚才那声啪哒,车上迅速的晃了几下,林过云也从后视镜看到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辆银白色轿车的男人肩上挂着大头电台,一看就是臭警察,而现在红裙白腿紧紧贴在他的车玻璃...
他短促的眉几乎拧至眉心,死死的握住方向盘,薄唇咬出一道血痕。
“大家都是替天行道!为什么这些臭警察要逼我!!!”
“贱人!贱人!!甩掉她!必须甩掉她!”
说着就从车左的储物箱掏出一把电锯,按开来,扭头对车后的红裙少女周静美咧嘴一笑。
“阿美,你乖乖别动,甩掉她,我们就能继续聊你的生日礼物了...你想要的,我也可以送给你啊...”
“你...”
车内电锯声刺耳,车外暴雨和车速带来的疾风也如同刀片,不断拍打在唐心柔的身上。
她一只手死死的拽住车牌灯,另外一只脚挣扎着去踹车窗,将车身拍打的左右乱晃,速度也减慢不少。
只是那雨化作绕指柔,湿湿滑滑的钻入她的掌心,她拽的更用力些,却见灯牌底部晃晃悠悠的脱离开来,她半个身子失去依仗,猛然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