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原来我还有个未婚妻?
作者:武装科研船   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真理最新章节     
    其实自从回到银盔城以来,苏文就在有意无意回避着这件事。哪怕他知道,这件事必须要面对,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毕竟一年前那场发生在红枫镇的刺杀,注定了结局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无论是达维斯领主也好,还是其他心怀鬼胎的幕后主使者也好,必须要有人为刺杀行为付出代价。至于代价的具体内容,苏文可以让对方以命相偿,当然也可以选择宽恕。这两种结果对他来说其实都无所谓,但唯有一点他必须要做到,那就是要掌握着选择的主动权。而至于达维斯领主这边,早在苏文抵达银盔城之前一个月,就已经告病在家,身为领主却不问城中政事,仿佛整个人都消失在了银盔城中。这似乎恰恰证明了他心中有鬼,不愿面对苏文,所以才以生病为理由避免主动与之相见——达维斯领主越是回避,在苏文看来,这件事幕后主使者就越可能是他。正因如此,苏文在当初听说他卧病在床时,除了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之余,内心中也充满了某种莫名的悲叹。如果达维斯·克伦威尔对苏文而言只是个陌生人,那苏文不会有任何顾虑,在回到银盔城的第一天恐怕就直接杀上门去,或是早在这之前就吩咐玛尔塔利亚代为彻查。可他偏偏是赛文·阿莱耶少年生涯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曾经关系最密切的那段时期,甚至恨不得认作义父义子。除此之外,达维斯领主还在一次酒会上,当着几乎半个银盔城贵族圈子的面,将自己的女儿莎伦·克丽丝·克伦威尔许配给了当时的赛文·阿莱耶。虽然这似乎是酒后即兴的言论,但达维斯领主本人在这之后却认真落实了下去,直言等苏文从高级魔法学院毕业,成为真正的魔法使之后,就立刻安排双方婚事。但后来随着苏文失去魔法能力,从天才一落千丈变成废柴,即便达维斯领主并没有公开解除婚约,却也再无人把此事当真。也就是说,严格意义上讲,苏文现在和那位莎伦小姐还有一个不成文的婚约。但他的父亲,达维斯领主,却成为了针对自己刺杀行动中嫌疑最大的人。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让苏文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面对这对父女,所以才直到现在还没有安排上门的事宜。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当苏文听说达维斯领主病情甚至还恶化了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拖下去了。再拖下去,真挂了该怎么办?况且此时突然“病情恶化”,在苏文看来也相当于是传递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对方已经做好了面对苏文的准备。这种时候,苏文作为阿克夏公爵、银盔城的新任主人,再不去见一面这位曾经的城主,也显得有些不太合适了。在听到消息的当天,苏文就独自从祖宅出发,前往位于上城区的克伦威尔府邸。……银盔城的上城区依然气派,只是比起一年前,变得稍微有些冷清。此时已是八月,进入深秋时节,空气中充斥着凉意,路边散落枯叶。克伦威尔府大门紧闭,只有两名贵族私兵无精打采站岗。苏文的出现把他们吓了一跳。如今在银盔城,不少人已经知道了大名鼎鼎的阿克夏公爵就是曾经那位人尽皆知的废物天才。他在被那位托勒密大魔导师看中后,便迎来了坐火箭般的飞跃,如今更是成为了一人之下的大公。这种升级速度就是连做梦都没几个人敢去想,但却偏偏发生在了他们的身边,可想而知会给他们带来多么魔幻的心理冲击。两名士兵显然立刻认出了苏文,短暂地惊愕过后,一时间浑身上下都无处安放,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我找达维斯领主。”面对不成人形的二人,苏文平静道。“遵、遵命……赛、阿克夏大人,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其中一人放完话,逃也似地打开并冲进大门,留下另外那人继续手足无措。苏文的目光落在此人身上,对方的表情就如同被针扎般,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沁出冷汗,双腿甚至都在缓缓颤抖。苏文打量他许久,忽然开口道:“你叫里·康诺尔,对吗?”士兵猛然一颤,惊惶道:“是的!您……您认识我?!”“不认识,但我的记性比较好。”苏文笑道,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留下这名士兵在秋风中凌乱。实际上,苏文的确认识对方。在四年前,身为赛文·阿莱耶的他一夜之间从天才变成废物后,周围原本恭敬谄媚的存在,渐渐都改变了态度。无论是对苏文本人,还是阿莱耶家族的任成员,这些人都逐渐变得不耐烦,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毕恭毕敬。直到最后,甚至连看大门的下人,都敢于用粗俗蛮横的态度去对待他们。苏文清楚记得,当时也是一个秋天,阿莱耶子爵带着自己,前往上城区的领主府拜访达维斯城主,想要把他精心寻觅的偏方交给后者,希望达维斯城主能够看在往日情面上再帮一把,按照偏方的内容对苏文进行治疗。但由于在那之前,达维斯城主实际上已经采取了不计其数的办法来治疗苏文的怪病,甚至不惜重金请来了魔导师坐镇,但全部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所以已经彻底失去了尝试的兴趣。这一次,他并没有见阿莱耶子爵,也没有接见苏文,给他们父子俩吃了顿闭门羹。而当时负责通报的门卫,正是眼前这位名叫里·康诺尔的士兵。当时这位士兵用不耐烦的方式和粗鲁的态度赶走了依依不饶的阿莱耶子爵,甚至动手将他掀翻在地。而当愤怒的阿莱耶子爵从地上爬起来质问他的名字,并威胁一定会找他算账时,他毫不犹豫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并告诉阿莱耶子爵,自己随时欢迎他来寻仇。或许是命运的巧合,四年之后的今天,他再次站在了苏文面前。如今阿莱耶家族早已分崩离析,阿莱耶子爵也早已不复存在,可当年那个只能默默看着这一切不说话的少年,却变成了连仰望都显得不够尊重的庞然大物。只可惜苏文没有什么装逼打脸的兴趣,现在这样就够了。他知道,这名士兵表现得如此局促不安,正是因为他也同样记得四年前的那一天,担心苏文会因此寻仇。此时如果有个地缝,他一定会恨不得钻进去。而这种心态,与里面“卧病在床”的达维斯领主本人,是否又有几分相像?苏文保持一言不发,沉默等待,任由里·康诺尔瑟瑟发抖,直到几分钟后,不远处虚掩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门后面站着的,不再是刚才那位报信的士兵,而是一名身穿朴素长裙的年轻女子。莎伦·克丽丝·克伦威尔。虽然记忆中都没见过几面,但苏文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达维斯城主之女,那名跟自己有着口头婚约的姑娘。两人四目相对,莎伦的脸上有几分忧伤,但很快转变成恭敬。她对苏文深深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动作中充满了上层贵族的优雅。“家父病重,无法亲自迎驾阿克夏大人,希望您能够海涵。”她开口道。苏文微笑道:“那我可以进去见见他吗?我们有一些话要谈。”莎伦悲伤摇头道:“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家父从数日前就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清醒的时候也似乎失去理智,无法交流。就连最好的医生也无法解释这是什么疾病,但一名魔药师说,他是因为有无法解开的心结,所以才会变成这种状态。”“这样啊……”苏文沉吟道。“那我就更要进去了。”“欸?”莎伦小姐露出了略微惊讶的神色,“可是家父他……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即便与阿克夏大人见面,恐怕也无法交流。”“如果我能治好他呢?”“……”短暂的沉默后,莎伦竟然流下了眼泪。“阿克夏大人,请问您是认真的吗?”“我像是在说笑吗?”“那……请您务必救救父亲,即便如今银盔城已经不再需要他,但我却不能没有他!”莎伦小姐带着哭腔道。“明白,我会尽力而为。”苏文点头。接下来,在莎伦小姐的亲自带领下,苏文进入了克伦威尔府邸的后院,来到达维斯领主房门前。轻轻敲门后,便有贴身照料的侍女打开大门,一股浓重的药草味扑鼻而来。苏文一眼就看到了多年未见的达维斯城主,他正闭眼躺在华贵的床榻上,形同枯槁,比起印象中似乎苍老几十岁。在众人注视下,苏文静静走到床前,坐在达维斯城主身边。“达维斯叔叔,我来看你了。”他轻声道。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似乎陷入了深度昏迷,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生命的气息。接下来,苏文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他将手放在达维斯的手臂上,然后默默发动了世界树之种的力量。无论是装病还是真病,先治好了再说。随着世界树之种的能量借助作战空间注入,床榻上的达维斯·克伦威尔,脸色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红润,甚至就连枯瘦的皱纹都逐渐舒展。而与此同时,在苏文看不到的方向,注视着全程的莎伦小姐脸上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慌乱。几分钟后,达维斯领主单从表面甚至已经看不出疾病缠身,而是恢复了健康饱满的体态,并很快从昏迷当中清醒过来。但当他睁开双眼,与坐在床边的苏文四目相对时,神色中却没有任何惊讶、疑惑、害怕之类的情绪——他先是呆愣了几秒,然后笑了起来。不是意味深长的微笑,也不是释然认命的苦笑。是状若痴呆的傻笑。年近花甲的达维斯领主抬手指着苏文,似乎看到了极为滑稽的场面。他张大嘴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全然不顾口水从嘴角边流下。苏文沉默良久,而后扭头看向莎伦小姐和几名贴身侍从,平静问道:“达维斯叔叔先前清醒的时候,也是这样吗?”一位苏文曾经熟识的、名为凯乌斯的老管家神色沉重地行礼并摇头。“回阿克夏大人,老爷他平时虽然也失去理智,但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得十分安静,几乎从未有出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也就是说,是因为我的出现,他才变成了这样?”“呃……这……”凯乌斯管家没再敢回答下去,其他人也噤若寒蝉,空气中充满肃杀,只剩下达维斯领主接连不断的奇异笑声。苏文再次看向躺在床上前仰后合的达维斯。“达维斯叔叔,我对您尚有尊重,因此这次专程登门拜访,并未想对您有任何不利,而是希望我们能够开诚布公地谈谈。”他神情严肃地缓缓道。“我相信您背后一定有苦衷,不妨请您告诉我当时的银盔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无论是怎样的答案,我都能够认真考虑接受。”但即便苏文这么说,达维斯领主依然在傻笑,全然没有曾经身居高位的气度,宛如一名智障儿童,不知不觉间口水甚至染湿了枕头和床单。苏文脸色有些难堪。显然在他看来,眼前的达维斯领主很有可能在装疯卖傻,只因不愿面对一年前那场发生在红枫镇的刺杀行动。但就在苏文还想说些什么时,达维斯领主抬起的手臂忽然,抓向了他。苏文看出这一抓没有任何威胁,因此并未闪躲,任由其扯住了自己的上衣。随后,达维斯仿佛拼尽全力将苏文拉向自己,但其真正发出的力量却极其微弱,显然因为长期虚弱,早已失去了大部分行动能力。苏文看出达维斯似乎有话要说,于是目不转睛注视着他。后者在“咯咯”声的间隔中用力努了努嘴,用夸张的姿势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救……我……”此言一出,周围人皆发出惊呼。在同一时间,这座病房的所有门窗缝隙都被元素封死,一股激荡的元素冲击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双向屏障。这是苏文主动让希格露恩释放出的隔绝法术。他所做的还不止于此,在希格露恩的干涉下,房间内的几名贴身侍从,管家凯乌斯,甚至就连莎伦小姐,都被一股化作实质的元素锁链束缚,动弹不得。苏文起身,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众人。“我需要一个解释。”他说道。很快有人高喊起来:“大人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随后类似的喊冤声此起彼伏,直到苏文示意所有人噤声。“接下来,请你们按照次序分别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希望得到真实的回答。这可以让你们得到从轻处理,反之如果撒谎,会得到从重处理。”说完,苏文率先看向了一名侍从。这位侍从立刻慌忙不迭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苏文则不置可否,很快看向下一位。结果一连几人,都声称自己只负责照顾达维斯领主的饮食起居,对其余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剩下最后两人:凯乌斯管家与莎伦小姐。苏文把莎伦小姐留到最后,看向了那名白发苍苍的管家。被元素束缚凯乌斯自始至终都没有挣扎,见到苏文看向自己,他沉声道。“阿克夏大人,我知道一年前发生在红枫镇的那场事件,并且始终认为那件事并非老爷所为,幕后凶手另有其人。我有一个想法,在此之前都不敢说出口,那便是他们利用了老爷,并在这之后想要灭口,怪病就是因此而来……但这些仆从们,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不可能会是凶手。”苏文依然不置可否,点头反问:“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是的。”于是苏文看向脸色苍白的莎伦小姐。“克丽丝,你看起来似乎知道些什么。”他平静道。“我、我不知道!”莎伦·克丽丝·克伦威尔慌忙否认道。但这名贵族大小姐显然并不擅长伪装和表演,即便不需要1号的实时测谎分析,苏文也能看出她正在撒谎。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大约十分钟后,由议事会完成重组的银盔城治安厅派人抵达现场,同时抵达的还有银盔城裁决厅旗下的犯罪调查科与魔法痕迹鉴定科。一行近百人浩浩荡荡杀来,把克伦威尔府团团包围。所有相关人员都被控制起来,整个上城区原本就绷紧的神经再次紧绷,居住在临近的贵族们悄悄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根本不敢出声,少数知道当初红枫镇内情的人,则选择了竭尽所能的低调。没过多久,整个克伦威尔府邸的人员,上到达维斯领主本人,下到地位最低贱的家族奴隶,通通都被带进了帝国裁决厅。不过,当天就有一大半人被放了出来。第二天早上,又有一批人重获自由。只有达维斯领主、莎伦小姐、凯乌斯管家以及几名在府邸中身居要职的关键人员仍被控制。一连好几天,他们都音讯全无,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仍在人世。这期间,苏文则返回了祖宅,继续保持着低调如常的生活,并终于等到了莉蒂西娅的归来。…………莉蒂西娅在戴森学院的学习十分认真刻苦,因此在所有科目的导师们心目中都有着极高评价。不仅如此,在学期的后半段,为了在一年末尾的学期考核中取得好成绩,她更是几乎舍弃了所有课余时间,把精力全部放在了学业上。最终,她毫无悬念以总分年级第一、其中三项科目满分的绝佳成绩,为此前大半年的学业交上了堪称完美的答卷。期末评价中,几乎每个导师都用到了两个字形容她。天才!可这一切的代价就是,当苏文见到被希格露恩牌飞行器送来的莉蒂西娅时,发现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神色也有些憔悴。两人阔别许久后再次相见,并没有预想中干柴烈火的景象发生,而是最为简单的相视轻笑。苏文早已准备好了一桌拿手好菜,在没有第三个人打扰的熟悉祖宅里,两人毫无顾忌地笑着、互相讲述着这大半年来的经历。苏文向莉蒂西娅分享了塞卡兰达的见闻、银盔城的变化、以及自己稀里糊涂成为阿克夏公爵的经历,莉蒂西娅则告诉了苏文自己这一年来学到的东西,以及认识的朋友。两人时而倾听,时而大笑,时而惊叹,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那个夏天,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之下,一切尚未发生,却因此而无比简单。但在许久之后,莉蒂西娅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叹。“主人,我们头顶的天空,确实不太一样呢。您属于那个无比广阔的世界,而我永远也不可能达到那里……”“看来你还是没有完全听懂我刚才想要表达的一切,莉蒂西娅。”苏文轻捂着她的嘴,打断了她的话。“那就让我直接点明主题吧。随着时间的推移,以魔法为代表的超凡力量,只会变得越来越不值钱。只有你,或者说像你这样的人,才是造就未来的中流砥柱。”莉蒂西娅将信将疑地看着苏文,原本有些灰暗的神色恢复了希冀。“所以,我的选择是有价值的吗,主人?”“毫无疑问,价值连城。”…………上城区那场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天,最后一批克伦威尔府邸人员被释放了出来。经查明,达维斯·克伦威尔领主受到了灵魂层面的腐蚀,导致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因此才会表现出疯癫的模样,而非苏文最初认为的伪装。原本他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但可能是因为见到了苏文,引起了灵魂中未完全被破坏的深层记忆反应,才在癫狂中竭尽全力发出了呼救。在那之后,就连这一丝理智也荡然无存。更为遗憾的是,这种灵魂层面的破坏并不可逆,不但世界树之种的力量无法修复,甚至即便是最强大的亡灵法师也对此无能为力。此外由于达维斯领主灵魂中的记忆遭到损毁,当初究竟是否达维斯本人授意帝国法师团对苏文进行刺杀,也已经无从考证。而毫无疑问,这种歹毒无比的灭口方法,绝不是一般人或者组织能做到的。因此苏文当初的怀疑对象之一,始终监视着苏文动向的守望者组织,也似乎终于被落实了罪责。其实据苏文早前掌握到的情报,多伦帝国的守望者组织其实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分化成两派,一派保持效忠西方的光明教国,另一派则留在了南部帝国,主要目标是维护皇室利益,也就是苏文曾经在多罗克行省看到的那批精灵种。经过数年努力,前者已经在多伦境内基本绝迹,要么被消灭,要么被赶出境外,现如今多伦境内的精灵种势力基本上都是亲皇室派。正因如此,苏文才有机会成为阿克夏公爵,充当一堵抵挡西方力量的“城墙”。不过如今看来,无论是哪一派的守望者组织,似乎都有一定的出手动机,况且两者几年前都还是一家人,彼此之间并无太大区别,所以苏文没打算把它们拆开来算。而从数日来的多次审讯,甚至用上了玛尔塔利亚特有的“灵魂审问大法”得到的结论,那场刺杀事件的始作俑者,几乎板上钉钉指向了这个从来不干净的组织。至于莎伦·克丽丝·克伦威尔小姐,也就是达维斯领主的千金,正如苏文一眼看到的那样,她的确知道些什么。在被带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后,她毫无抵抗能力地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并且通过了灵魂层面的真实性测试。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参与针对达维斯领主暂未查明具体操作的“下毒”,而是受到了来自匿名的威胁,警告她绝不能声张当初发生的刺杀事件,否则下场会很凄惨。在对方表演了两次针对府中仆从悄无声息的暗杀后,威胁奏效了。所有知道刺杀事件的家族成员都对此事三缄其口,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其中管家凯乌斯表示,他自己并不害怕死去,但想到达维斯领主唯一的后代莎伦小姐正被危险笼罩,也不得不向对方妥协,直到苏文出现之前都保持了绝对沉默。即便他几乎可以肯定,达维斯老爷的怪病就是威胁他们的人干的,而绝不是对外界公开的那样,是某种心病引发的恶疾。至此,真相几乎水落石出,凯乌斯和莎伦小姐都是被害者,真正的凶手,正是残忍而狡猾的守望者组织。可惜由于他们做的很干净,再加上时间太久,现场甚至找不到确凿指向他们的证据,如果想要为自己和达维斯一家讨回公道,或许苏文还要另寻其他办法。比如,直接杀过去。但……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吗?只要杀过去兴师问罪,就能够解决问题?苏文看着议事会呈递上来的专项调查报告,陷入了沉思。有没有可能,这其实是一个陷阱呢。苏文并没有针对这件事去找精灵种们兴师问罪。毕竟现在想找,也无法确定究竟要找谁,再加上没有确凿证据,即便找到了,也注定无法得到真正令苏文满意的结果。另一边,银盔城帝国裁决厅也因为各项线索均无法得到进展,导致调查工作陷入停滞。造成这种困境的主要原因,是达维斯领主原本居住的银盔城领主府在腾空搬迁中几乎重塑,现在就和特里底斯城领主府一样,成为了议事会与执政人员的办公场所,就算有线索也被破坏了。而达维斯在不久前搬进如今的克伦威尔府时,其实就已病入膏肓,无需再施加毒手,所以根本无法在此找到任何有价值线索。于是在分别排除了克伦威尔府上人员们的作案嫌疑后,裁决厅暂时将他们放了回去,后续的调查也只能围绕整个银盔城范围展开。这无疑如同大海捞针。而毕竟是曾经的银盔城领主,达维斯·克伦威尔的遭遇,很快在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成为了最热门的话题。没过多久,市民间就暗中有流言传出,说是阿克夏公爵自导自演,暗中下的毒手,目的是为了吞下克伦威尔家族在银盔城积累的财富。苏文原本认为这可能是个线索,因为放出谣言的人搞不好就跟下毒者有关,可惜派人一番调查后,最终溯源到了一名上城区的小贵族身上,其动机竟然是因为特里底斯新法令对贵族阶层地位带来的冲击感到不满,愤愤不平所导致,令苏文大失所望。至于这位小贵族,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最终只是按照新的律法,以谣言罪稍加惩戒,警告下次不要再犯,就放了回去。而在这起大案陷入困局的同时,达维斯·克伦威尔领主本人的情况也十分糟糕。毫不夸张的说,他在灵魂层面基本上已经死了,留下的躯壳哪怕完好无损也毫无意义,只不过是一滩新鲜的血肉而已。正因如此,无数来自各地的名医,都无法将其治好,只能得出“心病”的结论。为了把达维斯救活,苏文尝试询问尼古拉斯,甚至还问了同样精通灵魂法术的卡塔族长老,得出的结论都是无药可治。灵魂作为生灵最重要的一部分,并不像肉体那样容易受到损伤,可一旦受损,往往无法弥补,非死即残。不过倒是有一点信息,给了苏文额外提示。那便是双方都告诉苏文,如此不漏痕迹而又精准摧毁灵魂的手段,绝非一日之功。换言之,在曾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达维斯领主都在遭受灵魂层面的攻击——问题在于,这种攻击会带来持续而无法消弭的痛苦,正常人不可能在痛苦中默默忍受,而不去逃离或求助。于是问题来了,达维斯领主为什么能承受这种攻击直到他的理智几乎被摧毁,而在这个过程中却没有动静?难道说,在遭受灵魂层面的攻击之前,他就已经卧病在床,失去了自理能力。而与此同时,克伦威尔府上察觉到他被攻击的人,也受到了来自幕后黑手的警告,所以没有胆敢协助他脱离危险……这似乎是个能说的过去的解释。但是,在受到灵魂攻击之前,达维斯领主又为什么会卧病在床呢?是幕后黑手的提前布置么?可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达维斯身边的人就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丝毫没有怀疑身患怪病达维斯领主是遭到了袭击?一连串的问号,让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再加上之前的直觉,苏文总觉得,这件事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它的背后,似乎有人在刻意引导着自己,将矛头指向“罪大恶极”的守望者组织。当然,这只是个猜测,在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苏文既不会把它当真,也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对任何一方势力加以恶意揣测。但想要解决这件事,短期内似乎不太可能,只能让玛尔塔利亚和银盔城裁决厅继续调查下去。可惜的是,达维斯领主或许永远看不到水落石出的那天了。他的灵魂已经开始崩溃,逐渐褪去所有属于达维斯·克伦威尔身份的特征,最终会变成空白灵魂,就像那些战争傀儡中历经轮回只剩本能的灵魂一样。这样的灵魂并不会消亡,但属于达维斯·克伦威尔的那部分已经死去了,也意味着他人生的终结。苏文也曾考虑过将达维斯转化成人造天使那样的“无魂者”,一方面是为了尝试这么做的可行性,另一方面也是考虑过往情谊:若有办法能让达维斯仅存的肉体度过余生,苏文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但苏文很快得知,即便无魂者也不是真的没有灵魂,而只是灵魂形态高度畸变,两者本质就有天壤之别,根本不可能达到目标。经历各种努力之后,苏文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那便是,达维斯·克伦威尔领主,大抵是真的活不成了。…………一周后,银盔城前任领主达维斯·克伦威尔的葬礼如期进行。苏文原本已经计划要离开银盔城北上,但为了这件事,他特意多在这里停留了好几天。这很有必要。虽然作为苏文的身份,达维斯领主和自己几乎零接触,但在属于赛文·阿莱耶时期的记忆里,后者地位却弥足轻重。他不但是阿莱耶家族走向辉煌的恩人,同时也是赛文·阿莱耶的教父,几乎伴随着赛文·阿莱耶的成长历程,虽然这一切的背后都有着利益的捆绑,但谁有规定掺杂着利益的感情必须是完全虚伪的呢?苏文记忆中的达维斯·克伦威尔领主威严又不失风趣,在贵族阶层眼中是值得尊重的大领主,在平民的眼中,他一生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行,是合格的统治者。但时过境迁,不过短短数年光阴,同样熟悉的银盔城,一切却已天翻地覆,令人唏嘘。当苏文与莉蒂西娅一同来到葬礼现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潮水般的宾客,几乎整个银盔城乃至周边的贵族们都专程赶来吊唁。他这位阿克夏公爵的出现,立刻便吸引了场上所有人注意,周围人们纷纷行礼,但目光多少都有些许复杂。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对达维斯的画像鞠躬,并为他的棺椁献上白色鲜花,见了达维斯领主遗体最后一面。随后没过多久,葬礼正式开始,专为贵族服务的帝国葬仪官出席,分别念诵悼词与祝语,伴随着一阵演奏的哀乐,宣告了达维斯·克伦威尔的离去。也仿佛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葬礼结束之后,苏文和莉蒂西娅没有久留。他们并不打算参加接下来的宴会,而是选择了就此离去。在苏文迈出厅堂大门时,他看到了门外一位熟悉的身影,仿佛已经等候许久。对方是达维斯·克伦威尔领主的千金,莎伦·克丽丝·克伦威尔小姐,她身穿纯黑色落地长袍,年轻的脸上已看不出有太多忧伤。苏文知道,作为达维斯领主独女的莎伦小姐,在继承了克伦威尔家族的遗产后,即将成为整个银盔城乃至特里底斯行省最富有的未婚女性,其财富难以计数。可想而知如果谁能够得到她的垂青,将会如何一步登天。但在苏文眼中,她就是个普通的年轻女孩罢了,稚气尚未完全脱去便遭遇丧父之痛,看着竟有些同病相怜。“莎伦小姐,请你节哀。”他率先开口道,“我也为我前几天的鲁莽而道歉,事实证明你是无辜的,这是最好的结果。”莎伦小姐赶忙行了贵族礼:“请别这么说,赛文先生,我对您始终抱有感激之情。您能参加父亲的葬礼,也让我十分感动。”“应该的,我与达维斯叔叔之间虽有误会,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多年来的情谊。”苏文礼貌地说着客套话。实际上他虽然是个念旧情的人,也并不记恨达维斯当初的不闻不问,但倘若没有此事发生,并且刺杀一事与其无关,双方关系也不可能再恢复如初。莎伦小姐则看向了苏文身边的莉蒂西娅,轻声问道:“请问这位是……”莉蒂西娅与苏文飞快对视一眼,见到苏文对自己点头,便大方利落地伸出手:“很荣幸认识你,莎伦小姐,我叫莉蒂西娅,是赛文先生的未婚妻。”“这、这样啊。”莎伦有些僵硬地与莉蒂西娅握手并轻拥。两人分开后,她对莉蒂西娅说道:“莉蒂西娅小姐,我有点事想与赛文单独谈谈,可以吗?”莉蒂西娅再次下意识看向苏文,只见后者这次看向外面的街道,并未与自己对视。于是她想了想,用充满歉意的语气拒绝道:“抱歉,我们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处理,如果有事的话,不妨下次时间充裕些再谈吧。”“请放心,不会占用很长时间的。”“那……好吧。”…………苏文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莉蒂西娅率先离去,临走前还深深注视了自己一眼。这下不谈也不行了。但在厅堂门口堵着毕竟不好,两人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庭院小径,头顶柔和的魔导灯发出橘黄色光芒,把背影拉得很长。苏文再次率先开口:“莎伦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我能为你效劳?”莎伦微微低头,脸色微红:“请叫我克丽丝就好。”“好的,克丽丝。”“嗯,赛文,抱歉这么突然把你叫来,但我想和你谈谈……内容是父亲大人的遗愿。”苏文立刻道:“有关我们之间口头婚约的事吗?”“……”莎伦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是的,在当初清醒的那段日子,父亲他经常提起这事,并且也提到了对你的愧疚。虽然这么说显得有些自私,但……只有您才能守护克伦威尔家族了,否则父亲去世了,我、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延续家族的荣耀。”“原来如此。”苏文注视着莎伦道。“不过若是出于这种原因,你倒也不必委身于我,要知道不久后的将来,你将会成为新的克伦威尔侯爵。”“可我毕竟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放心,特里底斯律法赋予了女性与男性平等的权利。”“……”又是一阵沉默。“所以赛文,我们当初的婚约依然有效吗?”“请像最初那样忘了它吧,如你所见,我已经订婚了。”苏文亮出了手上的戒指。“我……不介意。”“我介意。”这次是长久的沉默。“很遗憾无法回应你的邀请,克丽丝。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恕我先行告退,祝你生活顺利,早日走出悲伤。”说完,苏文离开了花园边上的小径。…………两百米外,苏文见到了等待的莉蒂西娅。他对莉蒂西娅抱怨道:“你刚才应该坚定点拒绝的。”“与莎伦小姐婚约的事总要亲自面对,主人,这种事你可不应该交给我来定夺。”莉蒂西娅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苏文微微一愣:“你知道这事?”“当然。”“好吧……看来是母亲告诉了你,我早该想到这点。”“所以您接受了吗,我看莎伦小姐也是个挺不错的姑娘,而且她从小和你一样在银盔城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苏文哭笑不得:“先是雪莉,然后是莎伦,你就不能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吗?”“可是,我毕竟无法时常伴您左右。”“我也没那么需要陪伴。”“所以您拒绝了?”“当然。”“太好了,果然不愧是我的主人。”“?”…………在与莉蒂西娅离开之前,苏文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花园小径。莎伦小姐已经不在,那里空荡荡的。苏文神色中闪过一抹迟疑,但最终还是不动声色打开系统面板,给玛尔塔利亚发出了留言。“将莎伦·克丽丝·克伦威尔列为达维斯案件秘密调查对象。”由于内容带有“秘密”两字,意味着这份留言将会经过尼古拉斯直接传达给整个玛尔塔利亚核心成员,并由他们亲自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