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升显然也知道这点,人家都骑脸上了,自己这当堂主的要是不给手下的人找找场子,那以后还如何服众?
“刘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自然是知道的…”
刘慎点点头,说道:“不过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钱堂主若是不信的话,那咱们就打个赌如何?”
“打赌?”
钱有升嗤笑一声,问道:“怎么赌?”
“就赌我是不是信口开河!”
刘慎看了看堆积的账簿,说道:“看你们这这人手和架势是准备挑灯盘账到明日了。”
“如果我能在两个时辰之内,将这些账目盘算清楚,那证明我没有信口开河,算我赢,钱堂主得帮我个小忙;”
“如果两个时辰之后,这些账目我还没盘算清楚,那就说明我是在信口开河,自然也就算钱堂主你赢,我不仅给诸位账房先生道歉,钱堂主也可以让我做一件事。”
刘慎说着对钱有升笑了笑,挑衅似的说道:“这河阳县一众赌档、赌坊的场子都是钱堂主照看的,钱堂主不会连这点小赌约都不敢应下吧?”
“臭小子,你少激我!”
钱有升不屑的冷笑一声,随即拍着桌子说道:“我今天还真就不信你小子一个人能顶我堂口里的这么多账房先生!”
“那钱堂主的意思是赌了?”
“我钱有升今天就跟你赌了!”
“好!”
刘慎拍着大腿起身,对着一众账房先生拱拱手,笑道:“诸位老先生,刘某人想请钱堂主帮个忙,所以言辞中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无妨无妨。”
那账房的老李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道:“刘堂主若真有这般天纵之才,那咱们这些人能见着也是开了眼界。”
“请诸位腾个位置!”
“刘堂主,请!”
刘慎笑了笑,见一众账房先生和伙计腾开位置,也是坦然自若的坐在了主位,右手持笔,左手翻账簿。
不过盏茶功夫,一本账簿便被翻完了,刘慎记下账目随口道:“这本账簿共计纳入账金六十七两七钱,银一千七百四十八两三钱,铜钱三百七十二贯余八十六枚。”
说罢,他随手将那统筹完的账簿扔在一旁,转而又取过另外一本账簿开始翻阅起来。
而边上的钱有升见刘慎连算盘都没拨,只翻阅看一遍就算出结果,神色中也尽是惊疑。
他给一旁的老李头打了个眼色,老李头也是心领神会的拿过那本账簿和算盘,招招手示意几个伙计跟过来。
随后几人在一旁细算…
刘慎见状只是笑了笑,不一会儿,老李头那边还没算完,他便又盘清了一本账簿,笑道:“该账簿共计支出银八百六十八两六钱,铜钱五百三十八贯,无余。”
说罢,又开始盘算第三本账簿。
而过了不久,老李头那边似是也盘清了方才的那本账簿,抹了把额头冷汗,像是见着怪物似的看了眼刘慎。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钱有升身旁耳语:“钱堂主,账目共计入账金六十七两七钱,银一千七百四十八两三钱,铜钱三百七十二贯余八十六枚…”
“嗯?”
钱有升惊疑不定的瞥了他一眼。
老李头点点头,压着声音嘀咕道:“刘…刘堂主算的分毫不差!”
“……”
钱有升闻言面皮一抽,见刘慎第三本账簿都快盘完了,心中越发惊异,交代道:“再把那本也核算一下…”
“是。”
老李头拿着第二本账簿又回了去。
直到刘慎盘算到第五本账簿的时候,他才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又回到钱有升身旁,喉结上下滚动的说道:“账目共计支出银八百六十八两六钱,铜钱五百三十八贯,无余。”
“……”
“刘堂主算的…算的分毫不差!”
“……”
钱有升闻言满脸异色的上下打量着刘慎,神色中哪还有半点戏谑与不忿?
刘慎将手中的第五本账簿扔到一旁,伸着懒腰说道:“这本共计支出银六百八十一两九钱,铜钱七百六十三贯,无余。”
他声音顿了顿,看向满脸异色的钱有升,笑道:“钱堂主,方才我说两个时辰盘算完都保守了,照这么看一个半时辰应该就能盘算完了。”
“……”
钱有升闻言面皮一抖,满脸惊疑之色的问道:“你小子竟真有这等异才?”
“懂些算术罢了,算不得什么…”
刘慎指了指一旁的几本账簿,问道:“这几本都是我盘算过的,钱堂主要不要找人再核算一遍?”
“不必了…”
钱有升摆摆手,随即瞥了眼一旁的老李头,交代道:“你们下去吧,明日再来盘算账目。”
“是…”
一众账房先生也都知道,定然是钱堂主有私事要和刘堂主说,当下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房间中,钱有升与刘慎两人大眼瞪着小眼,气氛有些微妙…
两人沉默了许久,钱有升耐不住性子率先开了口:“你小子找我所为何事?”
“小事…”
刘慎意有所指的说道:“我想请钱堂主磨磨快刀,帮我杀只猪。”
“杀猪…”
钱有升闻言目光微凝…
‘杀猪’乃是赌坊中的黑话,意思是设计个连环赌局坑人钱财。
青沙帮的钱庄堂口负责河阳县的大小赌档、赌坊,而钱有升又是这钱庄堂口的堂主,自然知道这‘杀猪’是什么意思。
钱有升敲了敲了桌子,问道:“你要杀的猪有多重?”
“不轻…”
“那你要多少的猪肉?”
“万斤以上!”
刘慎同样敲了敲桌子,又道:“时间越短越好,猪肉越重越好!”
“嘶……”
钱有升闻言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瞪着眼睛问道:“你小子这不是为难我嘛,河阳县有这么厚家底的人屈指可数,谁会蠢的当猪?”
“不是咱们河阳县的人…”
刘慎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问道:“钱堂主应该知道咱们城南的宋家吧?”
“知道…”
钱有升眉头紧锁的说道:“宋老爷子是个有能耐的人,你要杀的猪和宋家有关?”
“是有点关系…”
刘慎叹了口气,将宋老爷子早年间为独子谋亲事,奈何独子身故,宋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裴家人恬不知耻来谋遗产之事大致道明。
“你小子与宋家有何关系?”
钱有升听的又是满脸怪异,问道:“为何你会如此了解宋家之事?宋老爷子为何又将遗嘱道与你这外人听?”
“宋老爷子与我有恩…”
刘慎沉吟了一番,并未说明自己与裴雪雁的关系,而是道:“钱堂主也知道,早年间我是逃难来的,当年曾喝过宋家赈灾的粥,也曾有幸受过宋家老爷子指点武道,今日听闻宋老爷子病重在床,就去宋家探望了一番,谁知宋老爷子和我说完这事就走了。”
他叹了口气的又道:“有恩不报非我性,更何况是武道指点之恩,所以才厚颜来这而寻钱堂主帮个忙的。”
“我辈江湖中人,理当如此!”
钱有升微微颔首,对刘慎的印象也有所改观,问道:“你要杀的那只猪就是不是裴家的那个二世祖?”
“不错…”
刘慎点点头,说道:“那人叫裴鸿羽,喜欢赌,长的人模狗样的,手里还拿着把折扇,现在估摸着还在赌档里。”
“喜欢赌就好办了!”
钱有升目光微动的笑了笑,随即故作姿态的冷哼一声,说道:“你小子难得有求于我,这事我接下了!”
他声音顿了顿,挑着眉头又道:“还有,你这朋友,我也结下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