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道士的这番话,李伟惊慌得犹如冷水浇身,瘫软在车厢里。
“别慌,那是迫不得已的情况。”王立见他如此害怕,便从袖口取出一片口香糖,友善的递到对方面前:
“在事情恶化到彻底无法收拾之前,我会全力帮你。”
“……”
李伟观察着他的表情,身体抖个不停,始终没有接下那片口香糖。
“你情商太低了。”苏晨指出了他的错误:
“不管是你怎么想的,都不该说出来。”
见他这么说,李伟都快哭出来了,原来这两个家伙都是不好人。
“有道理啊,是我不对。”王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脸恍然大悟,随后把口香糖递给苏晨:
“你这个人看起来很靠谱啊,交个朋友吧。”
“我考虑考虑。”苏晨接过口香糖,然后望向他的眼睛:
“你打算怎么逼出他体内的海魂使。”
“我自有办法。”王立神秘一笑。
“逼出海魂使之后呢?你又打算怎么办?”
“如果能逼出来,那就当场消灭。”王立指了指身旁的石蟾:
“如果不能逼出来,就运回古蟾庙,那里被破坏的封印机关已经修复完毕。李伟只要一进去,海魂使便会被重新封入躯壳,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好吧,看你怎么表演。”苏晨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再等下去天都快黑了,如果你要处理这件事,我建议你快点出发。”
“再等等,我师妹一会儿就回来。”
“你们是两人组队来的?”
“一向如此。”王立点点头,然后又吹了个泡泡:
“宗门有规定,执行任务至少要两人一组,严禁孤身犯险。”
“合理的。”
苏晨拆开口香糖的纸衣,送入口中,有样学样地开始咀嚼。
……
过了五分钟,一名道姑打扮的年轻女人,从高中校门前的人行道快速跑过来,打开车门便直接坐进了驾驶室。
她年纪看上去跟王立差不多大,瓜子脸上的五官清秀端庄,一头束成马尾的黑亮发辫绕过脖颈,贴着右肩垂在身前。
道姑的双手刚碰上方向盘,就注意到车厢内多了一个外人,立刻蹙起眉梢问道:
“师兄,这位是谁?”
“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年轻侠客。”王立笑呵呵的说道:
“他非要硬插进来,我们也正好缺人,联手做事可以说是两全其美了。”
“还有这种人。”道姑通过后视镜,一脸狐疑的望向苏晨: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跟这个小伙子一样,是个身负诅咒之人。”苏晨拍了拍李伟的肩膀:
“加入你们这次行动,只是为了积累经验,免得下次遇到怪异束手无策。”
“原来如此。”
道姑听他这么说,当即松开了拧紧的眉梢,一脸释然地说道:
“你愿意入伙就入伙吧,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她是我师妹,俗名叫陈雪。”王立很适时宜的介绍道。
“我叫苏晨。”苏晨没有隐瞒身份。
对神霄派这样的大宗门来说,靠着相貌查清一个人是很容易的,没有用假名的必要。
“好,我们出发了,目标是云梦湖旁的古蟾庙。”
道姑说完这句话时,已经发动了面包车,随即猛踩油门,让车辆以最快的速度窜上大路。
云梦湖在吴昌市西郊,距离高校大概有五十公里路程,面包车全力以赴的话,是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的。
车厢内,众人也是各有各的任务。
陈雪负责开车,苏晨与王立负责看守李伟,李伟负责害怕。
“你们为什么不找个铅箱,暂时把李伟装起来?”趁着此时还算平静,苏晨提出了疑惑。
“海魂使在杀死现任宿主之前,无法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王立微笑着解释道:“所以没有必要把这个小伙子关起来,关起来的话,反而可能真正害死他。”
从他嘴里撬出新情报之后,苏晨又换了个问题:
“你之前不是说要把海魂使逼出来么?怎么还不干活儿?”
“我们正在去古蟾庙的路上,海魂使一靠近那里就会被重新封印,所以它必然在路上兴风作浪。”王立双手搂胸,神情从容而又自信:
“这就是我说的逼出来。”
“这么说,你有压制海魂使的秘密法宝?”苏晨好奇的端详着他。
“确实有。”王立没有否认,随后又一脸警惕的告诫道:
“不过,你可不要动歪心眼!杀人夺宝的话,我们宗门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别胡思乱想,抢劫杀人的事我绝不会做。”苏晨说着,便从校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同心连环锁:
“再说了,我身上又不是没有封印道具。”
“这不是同心连环锁吗?”道姑陈雪一眼就认出了它,随后迟疑着说道:
“你带这个东西干什么?这东西没有实际作用的。”
“没有实际作用吗?”苏晨佯装吃惊:
“可是我买的时候,卖家说它能抵挡一次死劫,非常的珍贵。”
“哈哈哈!”王立忍不住笑出声来,边笑边说道:
“用到这玩意的时候,你基本就是个死人了。它的作用是将两个人进行绑定,让他们以后都进入同一处间隙。”
“除此以外呢?它就没别的效果了?”苏晨一脸不甘心的问道。
“没有,它就这一个作用,哈哈你上当了!”陈雪此刻也是笑的前俯后仰。
“那真是亏大了。”苏晨一脸懊恼地收起了同心连环锁。
不过心底里,对这件道具的疑虑已经打消了不少,看来作用真就跟方重说的一样。
这时候,面包车已经驶入了一片已经停工的烂尾小区,这里楼房大部分连墙都没有封,就已经草草烂尾了。
一栋栋楼房,仿佛剔去血肉、只剩骸骨的巨人一样,默默肃立在夕阳中。
“呜哦!”
野蛮生长的绿化带里,猫头鹰忽然在枝头凄惨地叫了几声。
一时间阴风四起,天气骤冷。
绿化带里,那些野蛮生长的柳树,长得曲曲弯弯、七拐八扭的,挂着要掉不掉的老叶子,显得既颓废又衰败。
黄昏血红色的天光之下,柳树不时被风吹动,摇头晃脑一番,极尽扭曲的枝干就像无数双枯朽的人手在不甘心地抓什么。
“……”
感觉到周遭的异样,陈雪蓦地察觉到心里一虚,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通体冰凉。
苏晨与王立马上将视线投向李伟,以及他身前的那座石像。
此时此刻,夕阳如血的余晖透过云缝洒下,穿透车窗,涂抹在石蟾那张臃肿可怖的面容上,令其看起来像是在源源不断汲取着鲜血。
随后,车厢内所有人都听到了清晰的浪涛声。
就仿佛……他们这会儿全部置身于波涛汹涌的海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