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祥来的莫名，这让许安有些烦心。
也许是大雨来临前的空气太过压抑沉闷，许安甚至觉得浑身气血也稍显浮躁。
“啪嗒！”
看着一颗豆大雨水落地，碎成无数小水珠，许安长叹一声，撑开雨伞，迈步而出。
雨下的实在太大，街上早已没了行人，此刻的雨幕中仅余一道白袍身影，持剑撑伞，逆风而行。
大风吹得雨水斜落，许安不得不把伞朝前倾斜。
虽然挡住了雨水，但也挡住了许多前方视野。
就在他默默前往铁匠铺之际。
一双云纹长鞋闯入许安眼帘。
雨伞微抬，视线上行。
巡夜司的官服，但略显残破，下摆处还有暗沉鲜血残留。
继续往上，许安终于看清前方之人的脸庞，眼眸微眯，身上剑意蓄势待发。
挡路之人，竟是已失踪多日的巡夜司三把手——张远山。
也许，不应该称之为人，而是僵尸。
张远山同样撑着把伞，手按腰间长刀，肤色惨白，双眸血红一片，隐约可见嘴中獠牙。
“主人对你很感兴趣。”
张远山慢吞吞开口，声音有些生硬沙哑，但勉强能够听清。
能说话的僵尸啊？看样子应该弱不了......
许安剑眉微挑，饶有兴趣问道：“为何？”
张远山也没有立刻就要动手的意思，也许是出于自信，也许是变成僵尸后脑子太轴，总之他耐心解释道：
“能在聚气境杀死两只黑僵的人，自然会引起主人的关注。”
杀死两只黑僵？
许安先是微愣，随后便了然。
其中一只肯定是巷子里被他用召雷术电成飞灰那一只。
至于另外一只，显然是说的食香阁暗巷那一只。
尽管那只不是他杀的，但显然也被张远山的主人安在了他头上。
不做解释，许安恍然道：“那两只尾随我的黑僵便是你主人派的？”
“第二只我勉强能够理解为我杀了第一只后，你们派来试探的，第一只呢？”
张远山答非所问：“李大人亦被主人看重。”
听得此言，许安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强自淡然道：
“家姐具灵后期，你主人派一只黑僵，是否太瞧不起人了。”
这个问题对于张远山似乎是超纲了。
见他闭嘴不言，许安换了个问题：
“你是怎么进城的？”
张远山嘴角勾勒起一个略显放肆的笑：“走进来的。”
“......”
许安心神一沉，越发觉得不妙。
城防如今极其森严，再加上护城法阵，张远山这么明显的僵尸，怎么可能走进来。
许安想到他早先对李清雾说过的推断......
永阳城官府内，果然是有内鬼啊......
究竟是谁呢？
就在许安沉思之际，张远山的耐性似乎也已经耗尽。
雨伞被随意丢弃在地。
瞬间被狂风席卷的沿街滚走。
没了遮蔽的张远山，残破的官服瞬间被淋湿，雨水沿着狰狞可怖的脸庞缓缓滑落。
“霹雳！”
天空一道闪电骤然亮起，随后雷声炸响。
“锵！”
长刀出鞘，一抹白光斩出，将二人间的雨幕拦腰截断。
许安左手提剑，右手撑伞，身形挺拔。
看着前方袭来的长刀，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叮～”
横斩而来的长刀停在了许安身前小半尺处，刀尖轻颤，将周围的雨水震裂成无数水雾。
“跟我回去参拜主人。”
“否则......”
“死。”
张远山语气平淡无波，没有丝毫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称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比我还能装啊......
看着眼前这一幕，许安心中略有感叹。
随意瞥了眼近在咫尺的刀尖，便看向张远山：
“我自然会去见你的主人。”
“提着你的头，去砍他的头。”
听闻此言，张远山眼中红光骤然发亮，嘴中獠牙似乎也变得更为尖长。
沉默片刻，迟缓道：
“来时，主人曾言。”
“活人最好，但死尸，亦可。”
“如今，你已有取死之道。”
已经懒得吐槽的许安不发一言，默默松开撑伞的手。
雨伞瞬时被风刮走，锋锐剑意冲天而起，阻隔开临身的雨水。
衣袍咧咧，周遭剑鸣声隐隐。
“想杀我？”
“你可以试试。”
“砰！”许安话音刚落，张远山脚下顿时一踏，砖石翻飞，发出一声爆响。
张远山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只余下被震碎的漫天水雾。
许安长剑出鞘，脸颊朝右偏转，一抹剑光刺出。
“叮！”
剑尖与刀尖瞬间撞在一起，张远山模糊的身影缓缓凝实。
眼中红光再度微亮，看不出情绪。
但也许是在惊异许安的力量与反应。
毕竟从许安展露的修为来看，不过具灵初期，而他已是飞尸。
修为差了一个大段不说，僵尸的力道亦是远超人族。
可他全力一刀，竟然被许安正面接下，而且看起来毫不吃力？！
“就这点本事？也敢学人装b？”
后半段听不懂，但前半段张远山却是听得明白，看着前方俊逸男子脸上浮现的讥讽。
张远山长刀轻颤，抖开许安架在他刀尖的长剑。
旋即发出一声低吼，身上红光浮动，身形瞬间在雨幕中消失。
“咻！”
一抹刀光迎头劈下，许安面色不变，挥剑回击。
一阵金属碰撞声响过后，头顶刀光消失无踪。
许安转身，挥剑。
正好格开身后袭来的长刀。
接着提剑向右一挑。
刀剑相击，右边雨幕中隐有刀光闪烁。
“叮叮当当！”
刀剑交击不停，密布的雨幕之下，白袍人影巍然不动，手中长剑不断挥动，挡下周身不断袭来的刀光。
又一次进攻无果之后，张远山终于停手。
长刀斜指地面，身上浮动的红光向体内隐去。
“你很强。”
“但你，必死！”
“啪嗒。”双手持握长刀，立于身前，张远山身形微弓，蓄势待发。
沉息片刻，长刀高举过头，弓步前踏。
张远山发出一声怒吼，一刀劈下。
半空中顿时凝聚出一把虚幻长刀，凌空斩下，威势骇人。
整条长街的雨水似乎瞬间凝滞，随后纷纷炸开，雾蒙蒙一片。
“嗷！！”
嘶吼响彻，刀刃落下。
“轰！”
“霹雳！”
震耳欲聋的轰鸣与雷声同时炸响。
原本许安所立之处早已没了人影，只余下一道恐怖刀痕将街面一分为二。
“呼！”
张远山眼中红光微黯，看着眼前场景，嘶哑道：
“竟被一刀斩为齑粉了么......”
就在他暗自琢磨，如何向主人交待之际。
却有一道温润嗓音自身后传来：
“听过一句歇后语吗？”
“蝌蚪身上纹青蛙。”
“你在绣伱妈？”
听见身后的声音，张远山眸子微怔。
下意识转头。
一抹凄厉剑光在他眼中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