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的时候,琴酒在闭目养神。
随着第一道枪声响起的,还有手机震动声。
他睁开眼,听着遥遥响起的第二道枪声,查看新信息:【已开枪。】
手机再次震动:【但没死。】
【已开枪。】
是伏特加发来的,他正在远处,用望远镜遥遥观测那位有些特殊的新人执行任务。
又是一条新消息:【……但没死。】
琴酒:“?”
新人对目标人物开了两枪,但目标人物没死?
为什么?
第三声枪声遥遥响起,像是答案出现的音效。
在琴酒思维转动,答案浮现的瞬间,新的短信也浮现:【他在折磨目标人物。】
【第一枪的目标是目标人物曾拿枪的左手,第二枪的目标是目标人物的腹部。】
又是一条信息急促而来:【目标人物额头中枪,新人已撤离。】
琴酒回复:【去检查生命体征。】
他放下手机,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汽车,估测了一下距离还算安全,便点燃一根烟,在黑暗中静静等待脚步声的到来。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
不知为何,琴酒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下意识咬紧烟头,又去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炸弹车,才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一道修长的人影出现,率先迈进小巷的,是半只黑色的运动鞋。
其次是运动服的一角,再接着便是整个人。
新人似乎心情不错,冲琴酒笑了一下,快步走过来,很有礼貌地主动打招呼,“你好,任务已完成。”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有几分像是玻璃杯中的鲜血,身上还带着硝烟的气味,因此笑起来的时候并不会令人觉得温和,只会察觉到蓄势待发、正在酝酿中的危险。
琴酒顿了顿。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新人,评估着感受到的危险,嚼了嚼这位新人的资料:
自幼聪慧过人,六岁时便引起组织的注意,七岁父母去世,在组织内短暂地待过一段时间,随后居然顺利离开组织,一直在世界各地辗转游走,杳无音信,最近才回东京。
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
这个似乎还记得父母的职业,仍有几分底线,站在黑暗边缘不肯进来的危险人物,本来是由朗姆负责的。
但在这场‘新人亲手为父母报仇’,代表着拥有射杀在职警方人员的污点,彻底加入组织的重要时刻来临前,组织排查到天野组居然还有人存活。
朗姆失误了。
任务便由琴酒接管,负责让这位新人迈步走入黑暗中,彻底加入组织,再也无法抽身离开。
琴酒掐灭烟,不知为何又看了一眼炸弹车,“嗯,已经有人前去确认了。”
他沉吟着询问:“中途遇到其他人了吗?”
似乎是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和新奇,新人动了动眼睛,又笑了起来,“没有遇到任何搜查的警方。”
“不过我赶到的时候,山野太郎正在袭击一位警方人员。”
“那位警方人员还活着,”他不甚在意,没有一点组织侧写中还有底线的样子,“你要是在意,可以派人去干掉他。”
“或者说,我先干掉他,再来找你?”
语气很随意,但攻击性很强,酝酿中的危险更是散发着葡萄醇香的毒酒。
毒酒再毒,也只是酒而已,琴酒没喝过这口毒酒,按理说只会因醇香的危险气息而皱眉。
但他莫名像痛快地一饮而尽过几盏毒酒一样,有不妙预感和想后退的冲动,还下意识用余光瞥了眼炸弹车,才一口否定,“不用。”
“如果有灭口的必要,前去检查的人会自行处理。”
太过危险,不愧是组织早已势在必得的存在。
琴酒不再过多停留,以免真的引火烧身一喝毒酒,他取出一只手机丢过去,言简意赅,“联络手机。”
“低级的组织成员是没有代号的,也不会和其他组织成员产生联系,你只需要按照命令行事。”
“有需要,我会给你发信息。”
“记住,只要是通过手机信息交给你的任务,无论是什么,你都必须去执行。”
哪怕发信息的人不是琴酒,哪怕任务有些突破下限,涉及到了在职警方人员和普通的无辜民众。
让这样一位父母是警方人员的危险人物加入组织,组织必然会派一些特意量身打造的任务,让他在黑暗中只能选择往下沉,沉到再也挣脱不出来为止。
因此,琴酒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也特意盯着新人的表情看。
新人随手接住电话,不知有没有听懂潜台词,但表情没变,还是平静放松的表情,察觉到注视,反而又冲琴酒笑了笑,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我知道了。”
“只有这些吗?”
“……那个山田、山野太郎,”琴酒没认真记废物的名字,只一扫而过,虽对胖警官有‘山田太郎’的印象,但还是跟一定更记得那个家伙名字的新人走,“放走过几个天野组的家伙。”
“组织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过段时间会派人处理。”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自己去处理。”
新人慢慢点头,摁亮手机研究了起来。
因太过生疏,他还皱了皱眉,根本不像是在听上司说话,反而像是在漫不经心地听下属汇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有吗?”
琴酒:“……”
“你太过松懈了,”他瞥向新人腹部的大片湿迹,冷声道,“身上有血,居然还敢进车。”
“一旦在现场留下一点血迹,警方都可以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概率很高,0.01%。
“你有想过后果吗?”
态度呢。
“啊,血迹,”新人生疏研究摁键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露出恍然的表情,“我已经止血了。”
“山野太郎死亡现场不会留下我的血迹,鞋子是普通的运动鞋,花纹和尺度没什么特殊的,我会记得替换掉。”他又摁了摁手机,有些抱怨,“怎么只有时间,没有年月份?”
琴酒停下往车子方向走的脚步。
他看向这位毫无自觉,态度相当轻佻的新人,“车。”
“我已经提了‘车’。”
“你在车里面躺过,连伤口都是由车内物品包扎止血的,真以为车内不会留下你的血液和指纹吗?”
还抱怨。
琴酒已经习惯了废物,更习惯了和废物交流,但不习惯刚对一个人打上能力不错的标签、却又发现对方是个自大的废物。
这代表着看走眼了,是很不令人愉快的事。
新人:“嗯?”
他有些不明所以,又脾气很好地笑了起来,“你不是打算毁掉车吗,还问我干什么。”
“还有事吗?”
……
琴酒的眼神微凝,锐利起来,他审视地看着一条未来。
“你知道车里有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