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手在溯光小镇经营的摩托帮地段很不错，位于小镇最热闹的大街上。

    街边尽是一些乱糟糟的小商贩，还有随便找个平地铺上一层塑料袋就开始摆地摊的摊主。

    当庄启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不在赛博朋克的世界，而是来到了一个旧世纪的集市。

    不过小镇中低矮建筑之间的街道也与逐光城有一点相似之处，那就是光污染十分严重。

    各个商贩为了博人眼球，都在铺子上、摊位附近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彩灯，晃得人眼晕。

    路边也不仅仅只有商贩，还有一些人在街头卖艺——

    庄启星走在坑洼不平的街道上，就看到一群衣衫破旧的家伙正围着观看一个人在街头表演，时不时发出一阵喝彩。

    他把摩托停了下来，好奇地凑上前，想看看这里的人能有什么才艺。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双臂都替换成了廉价机械臂的男人，正在动用自己的两只机械手臂来回摆动，并且随时会出现急停、快速震动、连续定格之类的动作……

    真·机械舞！

    跳到最后，这个独特的“舞者”猛地将两只机械臂举了起来。

    下一刻，两条机械手臂的前半段不堪重负，突然脱离了关节，高高地被抛向了半空中。

    人群中非但没有为他的手臂担心，反倒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呼，偶尔还会有几个人扔给舞者几张破破烂烂的纸钞，或者线上转给他少量的联邦币。

    “这些人到底是无聊到什么程度，居然看这种蹩脚的舞蹈能看得津津有味的。”庄启星转过身，无趣地对一旁的骑手说道。

    “因为西郊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这座小镇，他们甚至连一个智能腕表都负担不起。”骑手用他标志性的气泡音说道，“这种垃圾舞蹈已经是他们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东西了。”

    “至于那些手头稍微有点闲钱的，刷腻了那些没日没夜播放的短视频，当然也乐意出来看别人的表演，尤其喜欢看他们当众出糗。”

    “那个跳舞的很明显是故意把自己的机械臂甩出去的，就是为了营造节目效果，让那些有闲钱的观众掏钱。”

    骑手坐回了摩托车上，摇了摇头，他头上的头盔也跟着晃动起来。

    “西郊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他说道。

    “不过我倒是觉得溯光小镇和西郊其他地方差别挺大的。”庄启星也骑回了摩托车上，“西郊其他地方大多都是寂静冷清的，偏偏这里出现了集市一条街。”

    “毕竟西郊太混乱了，除了那些牛人，谁又能保证自己的生意不会被人打劫？”骑手的摩托在前面带着路，同时随口说道。

    庄启星点了点头。

    他想起了靠近匿光河和跨河大桥的溏心酒吧，酒吧的老板娘看似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却是暗榜高级杀手。

    敢于在西郊这种无人管理的混乱之地开店的，无一不是胆色和实力俱佳的高手。

    “但是到了这里就不同了。”骑手突然补充道，“自从我的摩托帮实际掌控了这条街，就禁止了周围一切黑吃黑、强抢强夺之类的脏事儿。”

    “几乎整个西郊也就只有我们这儿禁止了那些无端生事的行为，几乎消灭了那些摊贩的后顾之忧，顶多收他们点利息，这些人当然乐于来到溯光小镇做生意。”

    “久而久之，这条街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骑手的声音还是低沉的气泡音，不过他的话音中毫不掩饰地夹杂着满意和骄傲的心情。

    “所以你们的摩托帮现在实质上管控了溯光小镇？”庄启星惊讶地问道。

    “也不算，不过我们在镇里确实有挺大面子的。”骑手说道，“这可都是这些年我们一点点在镇子里打出来的声势啊，也挺不容易的。”

    “确实挺容易的。”庄启星颔首道，“不过你们开设帮会、设定规则、抢夺官方职能，摩托帮不担心被安全局问责吗？”

    “安全局的手根本伸不了这么长。”骑手摇头晃脑地说道，“我在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一次都没见过安全局的警员，更别说被问责了。”

    听着骑手自信满满的言语，庄启星稍微沉默了片刻。

    或许溯光小镇以前不被安全局重视，但是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

    归真教的事件吸引了各方面的大量关注，各式各样的人聚集在光小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点，其中包括大公司的领导和雇佣军、接取悬赏任务的杀手、看热闹的群众等等……

    更何况，庄启星很清楚，安全局西郊分局的人手此时就在不远处的溯光山脉当中。

    等到他们把山区搜查完毕，那位段息屏局长难保不会对这个在西郊显得格外独特的小镇产生兴趣，谁也不清楚到时候骑手的摩托帮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总之，做好准备吧。”庄启星轻轻叹了口气，“把退路想好总是没问题的。”

    “我明白了，马上就去处理这件事。”骑手停下车，从摩托车座椅上跳了下来。

    他指了指街道上一个算得上鹤立鸡群的三层楼栋。

    “庄教授，摩托帮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