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群无人照看的孩子交给后续赶到的士兵之后，周子衿与卓玛便再次踏上了恶魔猎杀之路。
两人共乘，卓玛长而有力的大腿紧紧夹着焰的身体，一头黑色的长发已经用南红花的枝藤简单收束好，越过两人的身体，被周子衿抱在胸前。
冲动一抱的余温也许犹在，但两人都没有时间去谈这些。
可真重啊。
焰的速度太快，纵然卓玛的骑术不错也只能紧紧抱住周子衿的腰来保持稳定。
两人的衣衫都已经被雨水浇透，但周子衿仍然能够感受到背部传来的卓玛温热的体温，仿佛是这雨幕囚笼之中的唯一。
“没想到你都三阶灵尉了，那个控制阴影锁链的是你的新灵兽？”卓玛将脑袋靠在周子衿肩上，她太累了。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不合时宜，甚至有些冒犯，但两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嗯。烛照，出来打个招呼。”
黑色小猫自卓玛眼前凝聚，占据了周子衿宽阔肩膀最后的一小块地方。
“好可爱的小奶猫。这是什么灵兽？”卓玛忍不住问道。
“元素之灵。”
……
“你不该告诉我的。”沉默半晌，卓玛突然说道。
“没事。”
金焰暴起划过雨幕，又是一头血兽化为了满地鲜血。这已经是周子衿和卓玛屠杀的第五群血兽。
即便数量再多，有着烛照的辅助，最高等级不过危险级下等的血兽群也不过是屠宰场里待宰的畜生。
“我看你一路在收集血兽体内的晶核，这东西不像是灵核，有什么用？”
卓玛将一颗半个拳头大小的不规则血色晶体在雨水中冲洗干净，然后放在了腰间南红花藤蔓制成的背篓里。
“血兽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灵兽。他们没有灵核，但每一头危险级血兽身体里都有一颗血核，这便是他们的鲜血之源。血核也可作为血兽吞噬晋升的资源，但人类灵师一般不会契约血兽。”
“这里面蕴含最纯粹的血毒，我打算用来培育红。”
红便是卓玛的植物灵兽南红花，一株治疗灵兽。若是以后能够同时拥有血毒之力，周子衿不禁有点儿胆寒。
卓玛以前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不一样了。
女人太可怕了。
拥有植物灵兽的女人更可怕。
“走吧，我们去城门口，城内的凶兽猎杀得差不多了。我们不可能一直和这些家伙玩躲猫猫，城门那里才是最紧要。”
闻言，周子衿点点头，两人不再耽搁，直奔雨城城门而去。
杀声震天，流血漂橹。
雨城只有两道城门，一东一西将这座边境小城夹在山谷之中。南北两侧皆是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一条清水河自谷底蜿蜒而过。
现在，这条雨城人的母亲河不再清冽，奔腾如怒江，河水血红如魔。黑色的块状物在翻涌的血狼之中起伏，那是人类和灵兽的断臂残肢。
雨城的主干道便是沿着清水河而建，隔着一段便有一座石桥，只是如今有不少已经被洪水冲垮。
周子衿与卓玛沿河而上，越是往上水声越是隆隆，可那喊杀之声仍旧将之盖了过去。
令人恶心的血腥之气自水面传来，越来越浓郁。
快一点！再快一点！
近了！快到了！
终于，焰一跃而起，立在了城头石墙之上。
雨城所在河谷是一个宝瓶形状，雨城自然就坐落在宝瓶的腹中。东西两侧的城墙分别是瓶口和瓶底。
西城墙有两道，一道在这宝瓶纤细的颈部，另一道更宽阔些的则在西侧更向外的瓶口。
之前血兽群暴起之下便是将西外墙破了个口子，血兽首领甚至带着一部分血兽越过内城墙强行冲进城中。不少其他凶兽也是趁此机会机会攻入外城。城中守军则是凭借内墙重新将灵兽大军堵在了城外，避免更多的凶兽进城肆虐。
只是无论如何，再想把灵兽大军赶到外城墙外已是不可能了。
雨城坐落在边境线上，即便只是一座小城也应当有足够的防备力量，怎么会落得这个局面？
精准支援？去他娘的精准支援！
只是此时终究不是算账的时候，无论如何雨城必须守住。
此时，内外城墙之中的一段已经变成了绞肉机。受地形限制，雨城无法展开军团式的进攻和防御阵型，更多的还是依靠个体实力。
军方的和非军方的灵师各自驾驭着灵兽拼死抵抗，不仅仅是城下，连城头也满是尸体。
“段团长，我已经命全城百姓收拾行囊，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一刀劈开一只长臂猴，才咬碎了一头血兽头颅的獠牙狼立刻将长臂猴撞下城墙，段离将额前的黑发甩开，转头看向刚才与他说话的老人，怒目圆瞪。
“魏严，我说过了！雨城能够守住！”
“那是你的事。我的职责是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你放心，我不会走，后勤供给一刻也不会断。”
魏严是雨城市长，与段离两人一政一军，便是此处的两位一把手。魏严更为年长，虽是普通人，但坐镇边城数十年，以作风强硬著称。
此为战时，雨城一应事物按理应以段离为主，但魏严却完全不给段离一点好脸色看，竟是已经在谋划撤城之事。
“魏严！自古守城民心为上，死守！死守！若是因此失守，我定斩了你的狗头！”
“多活一人，悉听尊便。”
看着魏严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全身，段离拄刀苦笑。
好一个苍鹰魏严！
他知道魏严为何如此做，除了那一颗爱民之心以外未尝没有对他段离的不信任。
谁让他一时疏忽将三四百凶兽放入了城中？
该死！
暴雨所造成的山洪和泥石流摧毁了通信基站，他只得派出几股小队前往最近的市县将雨城情形上报军区，二次求援，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千万……要有一人活着把情报送出去啊！
段离相信自己的兵，但山洪、雷电，泥石流，不管是陆路、水路还是天空，没有一条路是畅通的。
他并不知道，求援的队伍有许多人已经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