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不为什么。”
“绝对不行!”
“我觉得可以。”
“你已经有了那么多人质,要他们俩有什么用?”
“你已经给了我那么多人质,再添两个又有什么关系?”
……
曹兵的刀疤拧成了一只可怕的蜈蚣,两人的谈话陷入僵局。
“可以。”
“好。”
周子衿和蒋家兴几乎是同时开口。
“曹队,没准儿我们还能发挥些别的作用。”蒋家兴补充说道。
“没错,小朋友还是很聪明的。”
“蒋家兴,我知道你恨罗非入骨,但是现在……”
“既然如此,曹队你应该知道,只要罗非跟着他走,我就一定会追过去的。”
“那你呢?小周?也有不能拒绝的理由?”曹兵有些无奈。
“我猜,就算我想不去,这位老前辈也不会同意的。对吗?老张头。”
“哈哈哈哈!没错!我还没好好感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你果然与众不同。”老人畅快地大笑。
曹兵闭口不语,算是默认了。
“把这个吃下去吧。”老人抬手甩出两团白球,分别飞向周子衿和蒋家兴。
周子衿接住后一看,是一颗白色的虫卵,立刻便明白了这东西的作用,与蒋家兴对视一眼,吞了下去。
“那咱们走吧。曹队长这里还有一堆事还等着他处理呢。”
“等到安全了,我会把u盘的位置发到警局邮箱的。嗯,今天之内,我不会食言的。”
“再见了,曹队长。”
曹兵看着几人消失的背影,面色阴寒得可怕。
“加快速度!生死勿论!”
“是!”
众干警自然也看清楚了个大概,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齐声喝道,指挥着灵兽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你也去吧。”
巨狼身影一闪,带着不可一世地暴虐加入了战团。
这变化出人意料,但其实自罗不语离开到罗非被对面老人带走,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罗家之人明白大势已去,早已没了战意,只是挖空心思想要逃跑。
可惜此时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一方要跑,一方要抓;一方气盛,一方气衰;结局已经毫无悬念。
片刻之后,这幢空旷的大楼里已经只剩下哀嚎和血腥。
“报告曹队,全部伏诛。”
曹兵点点头,“收队吧。”
“猿王那边要不要?”
“那不是你能掺合的,让他闹去吧。”
“是!”察觉出队长语气中的不快,来人立马站直了身子,朗声答到。
在大局面前,牺牲有时是必要的,曹兵一直这么觉得。就行动而言,他的主要目标都已经达到。
周子衿确实是他看好的后辈,那个蒋家兴也不错,都是心思通透的人,可以慢慢摔打磨练。希望他们足够聪明,否则就真的可惜了。
“喂……嗯,情况怎么样?信号丢失了?好,我知道了。加派人手,以此向北为重点区域进行搜索。招子放亮一点,注意两个小家伙是否有给我们留下的线索。嗯……我马上就到。”
奚姚……希望她没事才好,否则就真的不好交代了。曹兵挂断电话,心中不能完全平静,但这种褶皱感他已经经历得太多了。
成年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把有些东西压下来。
而且……他隐约感觉到,对罗家出手,他不过是个冲锋的小兵,更大的风浪……还在酝酿当中。
南城竹苑,李百竹今天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她的身材并不符合大众对于女性的审美,没有夸张的s型弧度,但却彰显出一种抓人眼球的力量美,宛如一头雌豹。
此时,她单手持枪,一身杀气蓄势待发,宛如出征前等待点将的前军大将。
她在等人。
“小竹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
“大哥不也是一样,不然为何违背誓言从嘉城那地方走出来。”
“誓言?读书人的嘴,最不可信。”来人一身青衫,撇了撇嘴,似乎极是不屑。
“你来带路吧,二十年没来,路都不认识了。”
“好。”
“唉……该叫人知道,有的人,就算死了二十年,也会爬出来的。”
这一对青杉儒生与黑甲女将的组合极不协调,唯一能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是同样一条绑在手臂上的白布条,随风飘扬,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刺眼。
作为政界与罗家相持了多年的对手,陈家自然是对这一次的事情格外关注——可这事情甚至都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父亲,罗家此次……他们是不是太过了?我们……”
“等。”
陈家大堂,与黄家的深宅大院和罗家的阴森诡谲不同,这里是纯现代的装束,一派富丽堂皇。
此时,大堂之中只有两个男子,陈风的面容与两者都有几分相似。其中一人垂首肃立,另一人端坐,把玩着手中的一个玉雕熊猫——正是陈风的大哥陈雷和他们的父亲陈熊。
“这一次他们师出有名,前期动作也算隐秘,但很明显是军方的路子,我们就真的……”
“等。”陈熊还是那个字,只是语气由加重了几分。
陈雷于是不敢再张嘴,哪怕仍然想不清楚其中的玄机。
“听说小风在外面和人合伙做了点事?”
“是的,是个灵兽教育公司,很新奇。连秦老和阴老都站出来支持,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潜力不可估量。李家的李战秋也有股份,还有……”
“这些不重要。秦老的话是可信的。”
“是。父亲的意思是……”,陈雷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不觉叹了口气。
“小风既然想自己搞,那就让他去搞。你算一个数,把这些年他里外赚的给他送过去,就跟他说,是我的意思。”
“是。”
“小风比你有魄力。”
此话一出,陈雷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可接着又听陈熊说道:“但你不要学他。”
“是,父亲。”
“记住,你们俩都姓陈,去吧。”
“是,父亲。”
待到陈雷走后,陈熊又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熊猫玉雕,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声揶揄带着叹息自房间的四面八方响起。
“你想要违背陈家祖训?”
“他们不该落得我们这般。”
“我们?哼——是我才对吧。”
“至少你还活着。”
“……”
“这是小风那孩子自己的选择,祖训也没说不能让孩子出去闯一闯。”
“哼!就那个小胖子?!”
“当年,我也比你胖。”
周子衿与蒋家兴两人分别栽着张鹏和罗非,在张鹏的指引下不断前进。
罗非在现场本来是话最多的一个,现在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坐在暗影豹身上战战兢兢的。
不止是他,蒋家兴与周子衿也没有说话,不过显然心思各异。
只有张鹏,这个看起来是个老头的家伙一路哼着小调,指指点点。但周子衿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被一种极为敏锐的灵魂力量监控,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能做。
更何况……那个吃下去的虫卵。
他们四人正行走在蓉都城的地下,不是下水道,而是各种复杂异常的坑洞通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挖的,有些也许可以追溯到灵潮爆发之前。
“行了,到地方了。”张鹏从身后拍了拍周子衿的肩膀。
这是一处空旷的地下室,空间很大,也许是很久以前的防空洞,或者避难所。
“把我们带到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鹏没有回答周子衿的话,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蒋家兴与罗非。
“看戏。”
看戏?周子衿疑惑不解地顺着对方的目光望了过去,却见到蒋家兴正从后面用手掐住罗非的脖子,露出阴森恐怖笑容。
“啊——老师!老师!你要救我!啊——!”
罗非一身灵力自愿被张鹏缚住,完全无法抵抗。
“你似乎一点都不奇怪?”
“蒋家兴是你的人?”
“不错,他明明是乱葬岗里的一滩烂泥却不肯躺下,我觉着有趣,就顺手救了。”张鹏点点头,“看起来你早就怀疑他了?”
“原本只是一点预感,但是你竟然要他一起跟来,他还如此主动,我就确定你们俩必然有某种联系。”
“哦?”
罗非此时正遭受蒋家兴非人的折磨,惨号之声不绝于耳,身上早已是鲜血淋漓。
周子衿与张鹏两人好像真的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一边聊着天。
“蒋家兴说他与罗非有仇,这点我信。他会复仇,但不会这么着急,更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如果我早就用寄生虫控制了蒋家兴,是我命令他这么做的呢?”
“这样的话,蒋家兴的行为的确说得通。”周子衿点点头,“但是……你没有必要这么做,一颗未暴露暗子——价值更大。”
“如果我当年有你这样的心思就好了。”张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盯着已经不成人形的罗非,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我在学校的公示栏上看到过你的名字,你也曾经是联大的学生。”
“不错,和你们一样。”
“为什么?”
“这很重要吗?”
……
“你到底为什么盯上我?”
“你觉得呢?”张鹏终于从血腥的节目中转向周子衿。
“是因为我杀了暗蛛?还是因为我破坏了你们夺取念灵花的计划?”
“暗蛛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家伙,你破坏的事情也不止念灵花,但这些都不重要。”
“是因为这个吗?”周子衿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诡异铃铛。
“哦……原来这个你一直留着,还有手段屏蔽感知。你可以一直留着,虽然是个半成品,但还是有不少好处的,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吧。不过我给你一点提醒,就算是你……也不要长时间佩戴。”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子衿,“亡魂的力量,好用吗?”
周子衿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古怪铃铛的好处他自然是有体会的,凡是有生灵刚刚消逝,铃铛就会自动收集消散的灵魂。长期携带铃铛能够保持大脑清明,灵魂甚至有一种被滋养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人上瘾,无法自拔。
“我有使用的方法,你想学吗?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周子衿不语,似乎极为纠结。
“到底是为什么?因为我的灵魂比普通人更强大吗?”
“是,但也不全是。你最好不要知道。”
“那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从始至终,张鹏只是在欣赏他所谓的节目,根本没有管周子衿。
看着几欲发狂的周子衿,老人面露微笑:“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带你到这里,就是为了带你到这里。”
“那你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