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酱，今天也一起回家吧~”
小松莱月刚下课就来到六年二班教室门口，在许多小男生呆滞的眼神下，亲昵地挽住矢野空的手臂。
她们挽着手离开教室，但矢野空的表情显得有些挣扎。
“抱歉，莱月，今天可能......”
“啊，空酱妈妈又来接你？”
小松莱月不悦地嘟嘴，她刚开始发育的胸部微微隆起，显得青涩不已。
贴在矢野的手臂上格外舒服。
矢野空无奈点头，还小的他，脸已经十分好看，具有相当的辨识度。
“那我跟你们一起回去也不可以吗？”
小松莱月轻轻的声音里压抑着委屈，仿佛下一刻，那双棕色的美眸里就会溢出晶莹的泪珠。
矢野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小松莱月惹人怜爱的脸，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莱月似乎很受用，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母亲其实是......带我去学跳舞。”
“欸？跳什么舞？”
“芭蕾。”
矢野能看见小松莱月脸上惊讶的表情。
“青春期的时候练跳舞能够更好塑造身材和体型，母亲说的。”
“是这样吗？”
莱月困惑。
“我也不知道。”
“所以空酱最近看起来挺累诶。”
矢野空看起来没有从前那样精神了，或者说，开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我可以跟着去看看嘛？”
“这个……抱歉，母亲不允许。”
“哈啊，阿姨稀奇古怪的要求有时候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学跳舞嘛。”
小松莱月在他身边嘀嘀咕咕。
“还以为空酱是想给我惊喜。”
她遗憾地想着。
“对了，空酱称呼阿姨的方式，怎么变了？”
矢野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远处树上绿色的新芽，又看着莱月的脸。
“觉得年龄大了一些，妈妈什么的……有些害羞。”
“欸～空酱会对这种事害羞吗？”
“嗯。”
教学楼走廊，操场，通往学校的路。
接近校门口时，就能看见矢野空的妈妈在门口等着。
她很漂亮，看起来总是温柔楚楚，说话也很亲近。
除了有时候隐晦的目光。
这是小松莱月的感觉。
“那，空酱明天见咯，啊！忘东西在教室了，我去拿，你先走吧。”
那个单薄，令小松莱月担忧的身影，和她的妈妈一起消失在视野中。
……
一段时间后的早晨，矢野在家里等待小松莱月的敲门声。
每天，莱月都会来矢野家，和他一起去上学。
但这几天，只等到莱月手机发送的信息：
【空酱，不好意思啦，我肚子稍微有点不舒服，要不你先去学校吧？】
【没问题吧？要不要请假看医生？】
【没关系，待会儿会去学校的哦。】
莱月，去找矢野的次数好像有些减少。
矢野空和小松莱月在六年级被分到了不同班。
课间莱月没有来找他。
中午，矢野来到小松莱月所在的三班教室门口。
他看见莱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表情有些严峻。
“莱月？”
她猛然扭过头来，表情在短暂的呆滞间融化开，随后露出笑容。
“小空，你不是去和朋友一起吃便当了吗？”
矢野走到她面前，从旁边搬了一把椅子，贴着她坐下。
然后把便当盒放在莱月的课桌上。
“她们自己去了，以前，我不是和莱月一起吗？”
“啊……对不起，小空，最近实在是有事。”
“什么事？”
面对矢野漆黑的眼眸，莱月的目光有些虚，脸上笑容也有点僵硬。
“这个……”
“莱月，你能站起来一下吗？”
“欸？可以是可以。”
她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可矢野空却离开座位，蹲下来，在莱月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伸手轻轻揉捏了她纤细的脚踝。
“嘶……”
从这位黑发美少女嘴里穿出压抑着痛苦的嘤咛声。
矢野空叹了口气，问：“疼吗？”
“这是，刚刚不小心扭到脚了，所以……”
却见视野点点头，漂亮的脸蛋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那坐下。”
不由分说的，娇滴滴的声音让小松莱月发自内心地想遵从矢野的命令。
她慢慢坐了下去。
况且，莱月本来就很听矢野空的话。
矢野空突然把她的右腿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呀！小空，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教室～”
矢野伸出双手，勾住莱月大腿上的黑色布料，把这只及膝袜脱了下来。
露出小松莱月小巧的脚丫。
红肿的脚踝，各种创可贴，止痛贴。
又重新为她穿上袜子。
面对莱月通红的脸颊，矢野空的脸上一点点泛起无奈的笑容。
“所以……莱月是去学，芭蕾了？”
“还是瞒不过小空呢。”
“已经编不出理由用来早上糊弄我了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空，原谅我。”
矢野露出让她深陷其中的浅笑。
“我没生气哦，莱月总是会去做我也做的事，不是吗？”
“这样的话，小空会困扰？”
“完全不。”
“太好了！”
莱月紧紧抱住了他。
“但是，我没在培训班里看到莱月啊？”
“我在别的培训机构里哦。”
“为什么不一起？”
“矢野妈妈知道了的话，会很难办的对吧？”
“嗯……”
……
芭蕾，比小松莱月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芭蕾舞老师说，同样的动作和基础，莱月也许需要比别人更多，更多的努力。
简单来说，她在四肢不协调上有着比其他人更卓越的天赋。
四肢修长，双腿笔直而匀称，但这些先天条件却没办法很好地运用在跳舞上。
拉伸韧带时永无止境的疼痛，旋转，踮脚，然后跌倒。
脚上总是有各种擦伤和扭伤。
和莱月同期的芭蕾舞学者都比她越来越好，吊车尾让她很不甘心。
她并不争强好胜，只是有一个愿望想要完成。
可就算不惜一切，有些事情注定没法做到。
跳舞这种事，需要天赋，小松莱月在这方面有多困难，矢野空在这方面就有多轻松。
某些人生来就注定不平凡，莱月在矢野身上见识到了这一点。
今天小松莱月没有去芭蕾舞班，她的脚已经遍体鳞伤，是不间断高强度练习导致。
老师要求她必须休息一段时间。
恰好矢野空妈妈今天没有空，恰好莱月放学路过的地方就是矢野上芭蕾舞课的机构，所以
她隔着薄薄的窗户，看见了矢野空让她完全移不开眼睛的身姿。
同样的动作，在矢野身上却那样优雅，动人，像一只天鹅。
明明只学了两个月不到。
小松莱月看得有些入迷，那个身高刚开始发育，身材颀长的女孩穿着练功服，虽然线条平板，但肢体在优美的弧度和延展中，散发着非同寻常的优雅。
她在教室外安静地待着，直到下课。
“欸？！莱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莱月从自己书包里拿出手帕，伸手位矢野擦拭着额间的汗珠。
“刚好路过，没想到小空就在这里，真的。”
“我没怀疑莱月哦，那很庆幸，母亲今天不在。”
两人在天色渐晚间，走在乡间的水泥路上，这里离他们的家只有步行五分钟不到的距离。
“小空，跳的很棒呢。”
莱月由衷的开心。
“是吗，老师也这么说。”
矢野空看着她的脸，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可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对了，这么晚，莱月跟家里说过吗？”
“当然啦，就说今晚去小空家里吃饭，然后过夜～”
“欸？”
“不行吗～”
她轻轻抱住矢野空的腰开始撒娇。
“好吧，败给你了。”
夕阳下的霞光，衬得矢野泛红的脸，更加红润。
不知是光的颜色，还是羞意上涌。
回家的路程，比以往要安静，莱月没怎么说话，唯有心与心的距离，未曾变远。
“莱月还在练芭蕾吗？”
矢野问。
他察觉到小松莱月的步伐有些勉强。
“我…….不知道，反正，老师叫我暂时先休息一段时间。”
莱月端庄的脸上笼上阴霾，她环住矢野胳膊的手有些发紧。
“明明还可以继续练……”
她委屈地小声嘀咕。
“莱月很喜欢跳芭蕾舞？”
矢野又问。
“欸？啊……嗯，喜欢。”
“但不是特别喜欢对吧？”
莱月抿嘴，慢慢点头。
“那就不用总是勉强自己继续下去啦，你肯定，又在逞强。”
黑色长发地小松莱月微微鼓起脸，像是在怄气。
“没有那么喜欢，就不必付出那么多努力，既然不合适，做其他想做的事也完全没问题哦。”
矢野说这句话时，表情里深藏着落寞。
有些事，也不是不感兴趣，就可以不去做。
“母亲前段时间帮我报名了一个小芭蕾舞表演。”
所以这段时间放学几乎都在舞蹈室里。
“莱月要去看吗？”
“我去！”
……
小松莱月，很轻易地，放弃了雪芭蕾舞。
开始，是为了矢野，放弃，也是因为他。
她的世界，一直以来就在围绕着自己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转动。
矢野空上台表演之前的日子，放学后，小松莱月会见缝插针地去矢野空所在的芭蕾舞班。
矢野妈妈在时，只能远远看一眼，不在的时候，就可以等到矢野一起回家。
上台表演的那天，观众席上的小松莱月又一次感受到矢野空在舞蹈上的惊人天赋，他一席黑色芭蕾舞裙，尽管身材未开始发育，但仅凭灵活优雅的四肢，就让自己成为了一只黑天鹅。
天鹅族群中的唯一孤独，表情忧愁，直击小松莱月的心灵。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能学好芭蕾舞的话。
或许我就可以是一只陪伴她的黑天鹅。
断线的泪珠不断从眼眶滑出，周围人不知道她流泪的理由。
有些事情，是注定做不到的。
小松莱月，喜欢芭蕾舞音乐剧《天鹅湖》，她希望能和矢野空，一起在舞台上，做一对相爱的天鹅。
事实证明，这只能是一个泡影。
但莱月从来不会选择放弃。
陪伴的方式有很多，总有一项，能让我凭借着，陪伴小空登上每一个舞台。
“妈妈，和芭蕾舞有关的还有些什么？”
“莱月酱，终于不固执啦，相比起让自己感到痛苦，能感到开心的事才是更好的。我想想……钢琴吧？钢琴可以为芭蕾舞剧做伴奏，和矢野酱一定可以相辅相成。”
“那，我要学钢琴～”
“莱月酱要一直做矢野酱的小跟班吗？”
“是的呢！”
国中的小松莱月稍微变得内敛，但她依旧和矢野空形影不离。
生活仍在前进，而她也找到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
“小空，这个礼拜天有空吗？”
“莱月有事，我就有空。”
“嘻嘻～我参加了地区青少年钢琴海选赛，小空和我一起去吧！”
“不是吧？莱月不是刚学没多久吗？”
“总有一些人，在某一方面会有卓越的天赋哦～就像小空的芭蕾舞一样。”
“啊……嗯。”
“对了，小空的芭蕾舞练得怎么样了？之后我可以给你伴奏呀。”
矢野空慢慢地，露出复杂的表情。
“芭蕾舞鞋在鞋柜里吃了很多灰尘。”
“这……”
小松莱月侧头看着矢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呢？明明跳得那么棒。”
矢野叹气一样的笑声。
“只是有谁需要我去做这件事，我便去做罢了。”
他不喜欢芭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