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剧痛并未如期而至,缓缓睁眼,一只短小的飞剑悬在空中,锋利的剑锋闪烁寒芒,剑尖与猛虎对峙。
猛虎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场面,以往与山中猎人的生死缠斗,猛虎也从未畏惧退缩。今日这般还未见到敌人,就能将其击退,藏在暗中的敌人绝非等闲之辈。
能够在这片领地称王称霸的野兽,必定拥有不俗的灵智。猛虎表面与宝剑对峙,实际则是环顾四周,找寻躲在暗中操纵宝剑的敌人。猛虎发出阵阵低吼,两颊的胡须如蒲扇般根根撑成圆扇。敏锐的嗅觉嗅到一颗巨树之后,藏有几个不同气味的人类气息。
抛下没有威胁的黑袍女子,猛虎一个蓄力猛扑,抡起有力的前爪便要将巨树拍断。巨树应声而断,树后却没有料想中的身影。只见那女子身旁,此时站着一位飘逸灵动的男子。
男子手中持着一方折好的黑帕,俯身查看黑袍女子。见她完好无损,便开口唤道:“此物还你,我无心之举害你身处险境,便有义务替你解决麻烦。切莫再像酒楼内那般,利用他人。”
夏鸯眼中还含着惊恐娇弱的蒙蒙雾气,见伍封好言好语,微微点头将方帕收下。入手还能感受到锦帕上的余温,用这锦帕擦了擦眼眶,破天荒的羞红了脸。伍封也觉有些尴尬,起身便将话题引到这吊睛大虫身上。
又是一声怒吼,如晴天起霹雳,震得整片荒野鸟兽齐散。仔细一看猛虎的身型,重量恐怕可达千斤,体长可达一丈有余。倏忽间,猛虎三步并作两步,跃至伍封头顶,又是一招猛虎下山式的猛扑。伍封顾不上男女有别,抄起坐在地上的黑袍女子,一个纵深横移堪堪躲过。
那猛虎一招未果,紧接着便又追了上去,两爪向上一掀,想要将伍封掀飞露出中庭。伍封怎敢让它如愿,抱着黑袍女子蹬地,内气运转周身,强行将身形提至半空,扭身便要远遁,先将夏鸯安置在安全之地再作打算。
猛虎穷追不舍,高高跃起想要掀飞伍封的力气用老,前爪着地的同时,如钢鞭一般的虎尾一扫,虎尾末梢抽动的力量甚至产生音爆,结结实实打在伍封背部。巨力带飞二人飞上树梢,伍封痛的皱眉,却并未出声,夏鸯隔着伍封都能感受到虎尾扫过的余威,此时见伍封这般吃痛,仍然紧紧抱着自己。自责与慌乱让她泪珠与雨滴般洒在伍封胸前的衣袍之上。
白额吊睛大虫还想追上树来,爬树也是它的强项。却见树下一个黝黑高大的人类巨汉,扔下背后的累赘巨剑,恶狠狠的看向自己。大虫只在与自己争夺领地的同类猛虎身上见过如此气势,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树下之人自然是那田七,本来伍封让他看好妞妞,独自一人折返小道,看那黑袍女子又使什么阴谋诡计。田七本就懒得去动脑筋,呆在原地与妞妞大眼瞪小眼也无不可。却是远远听到大虫震碎山岗般的怒吼,妞妞连忙催促田七赶来帮忙。
“肥胆小猫儿,打坏我家公子,用你的皮肉去换水引吃?”田七的怒气来得十分纯粹,伍封愿意请他吃水引吃到肚饱,他便将伍封当成自己的亲哥哥般爱护。看到这只大虫竟敢打伤公子,田七发须直立,脸色通红。恨不得手撕了这只大虫,饮其血啖其肉,方才解恨。
大虫不懂何为畏惧,仍是用那刻在骨子里的老三样,一扑二掀三扫尾,怎知才用第一招,便被田七铁钳般的两双大手锁住前爪,伸头去咬这莽汉的脖颈,便被他一个头槌撞得眼冒金星。
大虫后爪蜷缩想要蓄力一蹬,如果成功必将蹬破大汉的肚皮。大汉只是瞧着笨重,抓着大虫的前爪使出一记斜飞燕,一个空中拧身便让大虫使不上力。落地后又是一记过头抱摔,直接将大虫重重摔进泥地,直摔出一个大坑。
见田七轻松解决猛虎,伍封轻舒一口气,从树梢跃下飘摇落地,脸色却有些苍白。刚刚大虫一记扫鞭正巧落在督脉椎骨之处,使得伍封气息有点紊乱。之前的淬体跃至有神境界太过轻易,伍封没有常规修炼之人的日积月累与战斗经验。好在淬体的身体淬炼与有神境的神魄强盛,让其面对这等猛兽不至于伤势过重。
夏鸯不知伍封真实实力,只当他为了保护自己身受重伤。自小在巫族神坛内学习阵法与巫蛊之术,夏鸯能接触到的只有师傅和族中的瓶瓶罐罐。等她踏入江湖见识到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大多也不过是些沽名钓誉唯利是图的小人罢了。因此夏鸯见到伍封这般的真正的君子,没有因为自己是巫族中人便见死不救,自己还在古战场之处设计陷害这样的君子,还在酒楼之中意图利用他来脱身。
此事埋在伍封怀里只顾哭泣的巫族女子,浑然没有察觉两人的姿势何等暧昧。还是伍封先行开口道:“夏姑娘,你先下来休息片刻,我需要略作调息恢复伤势。”伍封说话语气诚恳,声音又带着吴越男子独特的软糯温柔。夏鸯只觉身体都要酥化,俏脸如熟透的桃子般能掐出水来,低头轻嗯一声,乖乖从身上落地走到角落整理衣袍。
伍封轻笑摇头,便盘坐于地五心朝天,闭眼认真运气。任督二脉流淌运转的内气快速修复着大虫造成的伤势,紊乱的气息也随之慢慢通达起来。赶来的妞妞见伍封哥哥坐在地上闭着双眼,还以为他受了重伤醒不过来了。嚎着嗓子大哭,还跑到夏鸯这边踢了夏鸯的靴子一脚。
夏鸯伸手想摸摸小丫头的头安慰,妞妞妞头便跑到另一边,见田七坐在大虫头上喘气,又铆足劲狠踹了老虎屁股几脚,老虎吃痛吼了一声,又被田七敲晕过去。倒是吓得小丫头不敢再踹了。
伍封很快恢复如初,收起内气起身,此时天色已经快黑,便让田七放走那头大虫,几人赶路投店休息还是正事。至于为何要将打伤自己的大虫放归,伍封给出自己的答案:“这是一头雌虎,观其胸腹应是近期已然产崽,如若我们将其打杀,嗷嗷待哺几条小生命便也因我而断送。今日它觅食哺养幼儿本是天地自然法则,将其放归也是顺从天意。
田七倒是有些不舍,毕竟这大虫这一身皮毛油亮顺滑,无疤无创乃是极品。给公子做上一件大氅冬天披上好不威风。不过既然公子说放,那便放它归山,何况老爹以前也曾说过,揣了崽子的母兽打杀不得,要遭报应。
夏鸯听伍封见地与自己不谋而合,自己在巫族之时也与山谷间的小动物十分亲近。此时越看伍封越觉俊朗非凡,两个眸子秋水荡漾。
紧赶慢赶才抵达这方圆十里最近的店家。门口的烛台灯光微弱,不巧店内还剩两间客房,伍封便让夏鸯与妞妞同住一间,自己与田七凑合住一间。夏鸯点头应允,带着妞妞上楼,田七与伍封的房间就在一楼,田七一进房间便躺在地上,没一会就呼呼大睡毫无顾忌。伍封知道田七睡不惯床榻,便也没再扰其美梦。
再看楼上妞妞的房间,夏鸯仔细的用热水给小丫头擦拭完脸蛋与小手,小丫头虽然邋遢,倒也算不上丑。就是总是对自己怀有敌意,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夏鸯自己也洗漱完毕躺在床榻外边,侧过头问妞妞道:“小丫头,你觉得你的伍封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话题是自己最爱的伍封哥哥,妞妞没有再装睡,转过身来盯着夏鸯道:“关你什么事,你也想嫁给哥哥嘛?”夏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童言无忌戳中,捏着被角慌乱道:“胡说些什么,我们也才认识一天……”后面说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了。
妞妞满意躺平,看着床榻上的帘子道:“我的伍封哥哥,相貌英俊,心地善良。还给我买漂亮的衣裙,好吃的水引。他就是阿爹阿妈在天上给我相中的如意郎君!”夏鸯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知道她跟自己一样也没了爹娘,眼睛里多了几分柔情。
一大一小两个怀春的姑娘,似是打开了话匣子,贴心的话怎么都聊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