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镇，陈记面馆。

    初春清晨，混含草木香气的一缕缕柔风，从敞开的玻璃窗外穿进来，微微地拂着一切。

    淡白天光，也占据着每个角落，给面馆涂上了一层明净的淡白色。

    苏晨坐在面馆窗户旁，翻卷残云的吃完一碗面条，又点了一笼肉包子，撕开来伴着面汤慢慢吃。

    面汤是新鲜鲫鱼混着虾籽熬制的，呈现奶白色，味道鲜美，非常开胃。

    加上昨晚他累了一整夜，连续消灭了六个大肉包子，这才吃了七分饱。

    “就这样吧，吃的太饱也不行。”

    苏晨抽出餐巾纸擦干净嘴角汤渍，便起身离开面馆，一路步行走向开在十字路口旁的手机店。

    此刻时间将近六点左右，因为小镇生活节奏比较缓慢，所以路上没什么行人。

    温暖的阳光照在安静的街道上，远近都没什么人影，只有他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啪啪的回响着，偶尔也能听到几声路旁人家院子里传出来的犬吠声。

    “买完手机，兜里就没多少钱了。”

    少年摸了摸口袋里最后几张钞票啊，暗暗叹息了一声。

    囊中羞涩，得想办法搞点钱了。

    有道是穷文富武，这个世界习武的费用更是昂贵。

    他现在习武一个月，学费需要整整两万块，父母留下的那点家底已经快被掏空了。

    炎锋共和国内，一斤米的市价大概在两块钱左右，因此两万块是很大一笔钱。

    之所以费用高这么，原因在于就业面宽广。

    武术水平达到一定高度，可以选择路子太多了。

    打职业比赛、特招入伍、赏金猎人、佣兵公司、安保团队、开拳馆当教练、直播带货，几乎各行各业都有武术家的一席之地，甚至去当演员都比普通人有前景。

    加上习武还能强身健体，增长颜值和寿命。

    因此其内卷程度，跟考公有的一比。

    正因为市场繁荣，作为武术家传道授业也有一套明面上的规则。

    他们收徒弟一般分两种模式，一种亲传弟子，一种是记名弟子。

    对于这两种弟子，都需要倾囊相授，否则便是没有武德，会受到市场与同行唾弃的。

    区别在于。

    记名弟子要支付高昂学费，学成之后直接钱货两清，见面以熟人相处，不能摆师父的架子。

    因为这是单纯的生意，既然是做生意，就要按市场的规矩办事。

    另一种是亲传弟子，这种情况下，衣食住行皆由授业者负责，而且授业者还会发放生活津贴。

    该模式下，授业者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那个“父”了，亲传弟子有义务为师父养老送终，还有法律意义上的继承权。

    这两种模式泾渭分明，不可逾越。

    苏晨与洪十三的关系就属于前一种，没钱交学费的话，洪十三断然不会搭理他。

    其实洪十三对他已经相当照顾了。

    看在苏晨骨相好的份上，生出爱才之心，学费直接打了七折。

    否则以洪师傅年轻时的咖位，一个月学费少说三万。

    当然了，师徒模式只是传承武术的其中一种模式。

    除此以外还有义务教育的武堂模式，类似于娱乐圈偶像训练生的签约合作模式，培养职业军人的军教模式……总而言之，条条大路通罗马，无论哪种模式都能培养出优秀的格斗家。

    不过后面这些，多多少少都带着拘束，对苏晨而言不够自由。

    “这个月的学费没着落了，到哪儿搞点钱呢？”

    他正惆怅着，目光不经意一瞥，留意到路旁的那根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宣传单。

    宣传单属于那种很简陋的a4复印纸，上面只有短短三行字：

    “信用贷款，诚信经营。”

    “缺钱请拨打1762131434，联系王先生！”

    “大额贷款，签字到账，解决你花钱办事的后顾之忧！”

    苏晨对这种宣传单有印象，它是本地一个黑恶势力头领的放贷项目，九出十三归，正宗的违法高利贷，比最垃圾的网贷都黑。

    如果没钱还债，小混混上门抄家都是轻的，甚至有人被逼着去卖血卖器官。

    少年目光幽幽的盯着宣传单，片刻之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自言自语的喃喃嘀咕道：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

    洪十三的拳馆，坐落在甘泉镇的边郊，西边毗邻至今都没卖出去一栋的别墅区，东边是绿油油一望无际的农田。

    拳馆主体是一栋外形酷似电饭锅的复式楼房，外面种了一圈整齐高大的松树，二十多米高的大树树梢都超过楼顶的隆起；摩肩接踵把一侧的天空全部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苏晨挎着一只白色单肩书包走进树荫，穿过玻璃旋转门，面积超过五百平米的宽敞空间随即映入眼帘。

    拳馆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橡胶地板，各种训练器械应有尽有。

    此时此刻，不远处一些精赤上身的健壮青年手持杠铃，正挥汗如雨反复进行蹲起，平推和卧推的动作，吞吐气息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穿着白色背心、肤色黝黑的青年在一旁不时的走动着，偶尔对这些人动作不规范的地方进行纠正。

    他的名字叫做陆峰，是洪十三其中一位亲传弟子。

    拳馆里的人都喜欢称呼其为大师兄，他自己也认可这个称呼。

    其人敦厚和善，微笑的时候，总会露出一口大白牙。

    再往里去，一块块分割整齐的场地，地上也都垫了专用的防滑垫子；每一块区域，都各有一位臂套铜环、身着白色道场服的青年男女，对着面前一人来高的沙袋挥拳猛击。

    砰砰砰——！

    沙袋悬空晃动，显然都是用尽了力气的。

    “大师兄！”苏晨远远的冲陆峰打了个招呼。

    “小晨你来了啊。”陆峰笑着点点头，然后抬起右手，指着场地最西边的那扇防盗门：

    “师傅在里面练功，你去找他吧。”

    “那回见了。”

    苏晨闻言摆摆手，走向了那扇防盗门。

    人距离门还有三四十步时，就听到房间之中硬邦邦的重物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初时落入耳中还好像钝器碰撞，然后紧跟着就声音一变，剧烈的金铁碰撞声顿时连成一片，越来越急。

    到后来简直就像是枪林弹雨，使人心跳加速，气血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