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太危险了。”
顾言炽明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犹豫,素手用力握了握,随即放开了他的手:
“我们还是单纯的交流情报吧,把你拉下水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
“我已经在水里了。”
苏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把右手插回衣兜,接着留意到天色实在黯淡,屋子里的光照严重不足。
于是点开手机上的家电软件,启动了客厅照明灯。
嗒——!
随着照明灯开关的清脆声响,柔和光芒自上而下照亮客厅,驱散了先前的阴霾。
沐浴在光照之下,二人都觉得浑身一轻。
“关于间隙的事,你有求助过什么人吗?”苏晨放下手机问道。
“把普通人卷进来有什么意义呢?”顾言炽垂下目光,望向茶几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况且说了他们也不信,这种事如果你不是亲身经历过,肯定也不会信的吧。”
“或许吧。”苏晨沉默了少许,疑惑的问道:
“连你的父母也没有告诉吗?”
“我的家庭状况其实跟你差不多。”顾言炽抬起头,神情一黯,左手下意识勾起一束金色发梢,缠绕在食指上:
“我是炎锋与加洛斯的混血,父亲是炎锋人,母亲是北方加洛斯人。”
“他们俩一直待在加洛斯做生意,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面,早就已经是陌生人了。”
“我是乡下祖父带大的,所以习惯了一个人。”
“那可真不容易。”听到这里,苏晨终于理解了她一个抗事的理由。
再望向女孩的脸庞时,发现她眉宇间果然有不少白人特征,好在不同于那些歪瓜裂枣的混血。
她结合了两方优势,兼具细腻与明艳,属于是抽到了特等奖。
……
这个世界存在着多姿多彩的国家与文明,相比起地球,甚至要更丰富一点。
加洛斯是炎锋共和国北方的一个大国,因为贵族势力过于强大,所以至今保留着许多君主制的残余。
不过因为已经是和平时代了,国际社会也懒得去干涉,很多炎锋国民喜欢去北方邻居那里淘金,在这过程中交流遗传物质自然是免不了的。
“另外,你在间隙里遇到过怪物吗?”顾言炽有些胆怯的问道。
“比起怪物更像是恶魔。”苏晨稍稍回忆之后,娓娓道出了自己对白色怪物的印象:
“那是一头通体苍白的怪物,有着腐烂臃肿地巨大头颅,以及相比之下特别畸形矮小的躯体。它可以无视重力,在建筑墙面上行走如风,还能突然伸长脖子……如果不是运气好,我是不可能从那东西手里逃出来的”
“那你也不容易。”顾言炽吓得面无血色,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听起来比我的遭遇可怕多了。”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苏晨尝试着安慰她,但是言语之间却没有太多信心。
咚——!
这时房屋的门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声音沉闷响亮,震得门板都溅起了粉尘。
苏晨能听出来,比起敲门声,这更像是有人用力踹了大门一脚。
“是大风吗?”顾言炽小声问道。
“不知道。”苏晨摇摇头。
他担心是奎三的同伙报复,便放缓脚步,轻悄悄靠近大门通过猫眼往外看。
然而猫眼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只有黑糊糊一片。
见此情形,他更加笃定是奎三的同伙来报仇——用堵猫眼这种小把戏,来顺便诱骗自己主动开门。
想到接下来可能要跟黑恶势力开打,苏晨便打算让顾言炽到楼上去避一避。
目光投向女孩时,却发现对方直勾勾的盯着窗户。
她的嘴唇剧烈哆嗦着,好像努力地想说话,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有两眼不住地闪动。
“……”
苏晨顿时心一沉,连忙望向那面窗户。
他家的窗户属于传统平开窗,外面加了一层防盗护栏,因为没有窗帘,所以在里面可以直接看到外界的情况。
外界天地被阴沉的雨幕笼罩着,显得极其昏暗,仿佛提前沉入了黑夜。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个陌生人悄无声息站在窗外,浑身都被雨水浸透了,不知道站在那里站了多久。
客厅明亮的光线照在他身上,像是被雨水稀释了一样,只能勉强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来。
“什么人!?”
苏晨正准备问出口,突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这栋房子的底座很高。
足足高出院子一米多,加上窗户本身的高度,窗沿距离外界地面至少有两米以上。
但是靠窗站着的那个陌生人,整个上半身都超过了窗沿!
意味着他的身高最起码有三米。
哪有这样的人!?
哗啦——!
恰好一道闪电横空而过,强光短时间穿透天地,也终于照亮了陌生人的脸庞。
那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看起来就跟苏晨差不多大。
但是脸色呈现青白灰败之色,眼球外凸出眼眶,扩散地瞳孔周围全是细细密密的血丝。嘴唇呈现肿胀的紫黑色,此刻大大张开,吐出一条不断滴落粘液的长舌头。
那头染黄的长发耷拉在脸上,似变质的水藻一般糜烂交缠。
更惊悚的情况在于,他脖颈上系着一条粗麻绳,绳子另一端笔直向上延伸,隐隐没入了天空深处。
原来对方一直被这根麻绳勒着脖颈吊在半空中。
这一幕看的苏晨头皮发麻。
“王醇清。”
顾言炽终于平复好心情,立刻咬紧牙关,从腰间抽出一把防身匕首,哆哆嗦嗦握在手里:
“跟我一起去隧道探险的伙伴之一,一个月之前刚刚上吊自杀。”
“上个月自杀的,怎么会吊死我家窗外?”苏晨揉着发胀的脑门问道。
“不知道。”顾言炽茫然摇头。
咔嚓——!
随着一声颈椎错位的异响,王醇清忽然扭过头,用那双外凸的眼球望向皮衣少女:
“小炽。”
声音粘稠阴沉,透出浓郁死气。
这句话仿佛是某种信号,随后就有音色各异、高低不同的声音混在风雨之中,从房屋周围的四面八方传过来。
“小炽。”
“小炽。”
“小炽。”
声音有男有女,从各个方向传过来,却都呼喊着同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