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方歇。
刘洵心有余悸的舒了一口气,看向燕云儿,道:“咱们现在在哪里?”
燕云儿从怀中取出地图,默默的查看了一番,道:“启禀主公,出了密林,一路向北走,不出五百里便是横水城。”
“横水……”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刘洵脸色微变,目光闪烁,沉吟许久,突然长身而起,道:“你且收拾好行装,我们即刻离开这里。”
燕云儿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仍旧不打折扣的执行着刘洵的指令。
王猛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发出一声苦笑,暗暗给自己打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原来此刻负责率军驻守横水城的正是离阳六大藩王之一胶东王赵睢。
刘洵从王猛的表情中看出了他内心的担忧,于是微微一笑,道:“我既然已经说了要将离阳赵氏满门诛灭,自当要尽快付诸行动,一切有我,先生无需忧虑。”
王猛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时间飞逝,转瞬已是半月有余。
刘洵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横水城外十里亭。
此刻已近傍晚,天边暮霭笼罩大地,远远望去,仿佛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黑色。
刘洵吩咐燕云十八骑向四处探查一番,遂与王猛等人来到一处隐蔽之所休息吃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老三等人急匆匆的来到刘洵等人的面前。
老三神色焦急道:“启禀主公,卑职适才亲眼所见,胶东王赵睢亲率三千精锐进了横水城,卑职从附近农户口中探知赵睢于几日前外出游猎,今日方归。”
“嗯!”
刘洵轻‘哼’了一声,道:“还真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呢,徐骁为了他们离阳赵氏在前线跟人拼命,他倒好,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去外出游猎。”
“主公,接下来怎么办?”燕云儿问道。
刘洵闻言,皱眉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
却见他忽然一拍大腿,道:“有了。”
众人见状,纷纷看向刘洵。
刘洵嘿嘿冷笑两声,道:“横水城守备森严,我等若想成功斩杀赵睢,则需得先将他调出横水城才行……”
众人闻言,皆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刘洵继续说道:“与其在此傻傻等候,倒不如主动出击,我等只需将赵睢外出游猎之事大肆宣扬出去,待此事经百姓口口相传,传进赵礼耳中,他定会龙颜震怒,届时,便是为了给前线将士一个交代,他也会将赵睢召至京城责问一番。”
只要赵睢出了这横水城,主动权便完全掌握在了咱们的手里,届时,咱们只需隐藏在暗中,跟随赵睢的队伍,在路上伺机动手。
“此计甚妙!”
王猛笑吟吟的向刘洵竖起一根大拇指,接着又叹了口气,道:“就是不知这些话能否传到赵礼的耳中……”
“放心,此事包在卑职身上。”一旁的燕云儿沉声说道。
众人齐齐看向他,王猛更是疑惑道:“不知阁下有何妙计?”
燕云儿呵呵一笑,道:“很简单。”
说着,忽然阴恻恻一笑,道:“我可以派人假扮山贼,趁夜劫掠附近村庄,期间便可以打着为正在外出游猎的赵睢网罗美女的旗号,将其外出游猎的事情宣扬出去。”
“若能一举引来赵睢,却也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王猛皱眉想了想,遂点了点头,道:“此法可行。”
刘洵皱眉沉吟了片刻,遂抬头直视着燕云儿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叮嘱道:“你等只需佯装劫掠村庄即可,切不可伤及无辜。”
“诺!”
燕云儿郑重的点了点头。
……
……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
刘洵负手站在山崖之上,遥望横水城。
此刻横水城内灯火通明,依稀可以瞧见城中街道上来回巡逻的士兵和那高挂于城头的大纛,这一切都显示着横水城内拥有一支精锐部队的存在。
就在刘洵静静的凝视着横水城的同时,城内,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几名护卫跳下马车,将马车围住,恭敬的掀开帘子,一名白衣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此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俊秀异常,肤如雪玉,一袭宽松的袍服穿在他的身上非但没有丝毫的邋遢之感,反而平添了一份飘逸的儒雅风范。
最让人惊奇的是他那双眸子,清澈明亮,犹似两颗宝石般璀璨夺目。
此人正是离阳六大藩王之一的胶东王赵睢。
赵睢抬头环顾四周,见城内一派宁静祥和之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旋即迈步向府内走去。
一路无话,赵睢径直来到书房,刚刚坐定,立即就有仆役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
赵睢挥退仆役,慢条斯理的用过晚膳之后,便拿起毛笔蘸满墨汁,写信给离阳朝廷,奏请皇帝派兵增援横水城,并请求调拨一批粮草供应横水城军粮之需。
写好奏疏之后,赵睢将墨迹吹干,封好火漆,然后便悠哉游哉的靠躺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他刚刚阖上眼睛没多久,突然感到一股淡淡的危险气息正在逼近自己,当即睁开双眼,却见一把匕首正悄无声息的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
赵睢脸色骤变,想要侧身闪避,但身体却好像忽然不停使唤了一般,无论如何都难以挪动半分。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来人,却见对方五旬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儒衫,长相虽算不上英武不凡,但却透露出一种文弱书生的味道,而且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竟然比那些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还要更加凌厉一些。
赵睢忍不住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儒衫男子闻言,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浅笑,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赵睢脖颈处的皮肤。
霎时,赵睢感觉冰凉刺骨,寒毛直竖,吓得亡魂大冒,赶忙挣扎着向后退去,结果不慎绊到椅子腿儿,一头摔倒在了地上。
见赵睢竟被自己吓得不慎摔了一跤,儒衫男子脸上笑意更浓,他蹲下身子,抓着赵睢的肩膀,强迫他面向自己,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来此是想要提醒你一句,一定要小心防范那位忽然横空出世的北汉太子,此人身上有着太多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你一定要多加防范,切不可着了他的道啊。”
赵睢闻言,心底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忙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儒生笑容愈盛,语含深意道:“在下奉劝王爷一句,最好收起你的好奇心,免得惹祸上身。”
赵睢脸色微变,咬牙道:“我乃赵氏子孙,岂怕区区祸事?”
儒衫男子笑而不语,起身向书房外走去,只一瞬间便彻底消失在了赵睢的视线里,仿佛从没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