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中将和尤俊都愣住了。
李十二说的太具体了,就像是亲眼目睹一样。
李十二看了一眼地上的侍卫官,说:“别装死,对我的推测有意见吗?”
侍卫官不是装死,是他根本无法动弹。
刚才他开枪时,右臂突然一麻,枪口不由自主抬高,放了一枪。
接着,他的脊椎上一阵刺痛就摔倒在地,腰和四肢都没了知觉。
侍卫官不知道是被点了穴,但知道被人暗算了。
本来他就心生恐惧,又听到李十二的声音,他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原以为已经取得了李十二的信任,没想到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暴露。
听完李十二的叙述,他才知道,自己蠢笨到可笑的地步。
一直被李十二牵着鼻子转,居然还浑然不知。
侍卫官沉默片刻,还是承认:“是,是我杀了张上校的副官。”
近卫团发动兵变后,旁大帅带着他和其他侍卫躲进湖心岛。
眼看着大帅把家眷和仆人送到地下室,又命令他负责湖心岛的防守指挥。
侍卫官真是欣喜若狂。
他觉得报仇的最佳时机到了。
但廖不周用手电发来灯光信号,再三告诫他不要动手。
侍卫官刚开始想不通,但慢慢他也明白了。
如果大帅死了,大帅的小舅子就会上台,军权还掌握在旁系家族手里,他就白忙一场。
务必要等到除掉张上校,才能对旁大帅实施刺杀,才能彻底剪除大帅嫡系。
于是侍卫官配合廖不周,上演湖心岛攻防大戏。
旁大帅果然在越来越大的压力下,意志力逐渐减弱,六神无主下就准备带着他外逃。
没想到,李十二突然上岛,把廖不周和侍卫官的计划完全打乱。
李十二从暗道到了饿虎岭,不但阻止了土三炮的刺杀,还用大帅的手令调动禁卫军救驾。
当张上校的副官带领人马从暗道进了湖心岛,大帅的压力骤然减轻,又有了抵抗到底的决心。
廖不周的计划完全失败。
如果大帅平叛成功,侍卫官的复仇计划也付诸东流。
他趁着大帅和副官进书房密谈的机会,准备立刻行刺。
只不过他没想到,推开房门,正好看到副官拿枪顶在大帅的脑袋上。
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副官惊慌地举枪要向他射击。
侍卫官多年的训练形成肌肉记忆,他连想都不用想,一枪就击毙了副官。
他的梦想是手刃仇人,不管副官是谁的人马,他都不愿意副官抢先下手。
听到枪声,几个警卫已经冲到书房前,侍卫官也没有机会再实施行刺。
说起来也很讽刺,他处心积虑要杀的人,居然是他救了旁大帅。
旁大帅吓得要死,以为禁卫军都是张上校派来要杀他的人。
他跨过副官的尸体,玩命逃向楼外的竹林,使用暗道仓皇而逃。
侍卫官暗自高兴。
他知道那条暗道通向大帅的安全屋,那里只有六个警卫,下手的机会变得更大。
旁大帅不相信任何人,脱离侍卫和禁卫军的保护,反而让自己陷入绝境。
侍卫官把副官的尸体藏于小楼的夹壁墙中,并命令警卫保守秘密。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可以从容杀掉大帅。
他刚准备动身追赶大帅,没想到李十二那么快平叛成功,已经到了岛上。
侍卫官供述到此,喘口气,问:“我很奇怪,你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副官死在夹壁墙里?”
李十二答道:“用简单的推理就可以知道真相。”
湖心岛易守难攻,副官又带着三百禁卫军上岛增援,廖不周想要夺岛,比登天还难。
按理说,大帅尽可以稳坐钓鱼台,等待李十二解围平叛。
在局势稳定的情况下,大帅莫名其妙失踪,一定是遭遇到来自内部的威胁。
能威胁大帅的,不是副官就是侍卫官,或者是他们一起行动。
大帅和副官离奇失踪,作为负责大帅安全的侍卫官,却一问三不知,无疑是嫌疑最大者。
后来李十二勘察小楼,在书房发现了奇怪的场景。
“我进到书房,先是感觉房间规格不对,又发现靠近办公桌的木地板,有一片特别清洁……”
此话一出,侍卫官脸上的肌肉猛然抽搐了一下。
李十二也不看他,继续说:
“因为兵变的原因,仆人没有按时打扫卫生,所以后来擦拭地板留下的印迹太明显,这大概是凶手匆忙中留下的疏漏吧。”
侍卫官长叹一声:“我把副官拖拽到夹壁墙内,擦完血迹就匆匆离开,并没有注意。”
尤俊听罢轻轻摇摇头。
侍卫官没有作案的经验,这么明显的痕迹都没觉察,真是太不专业了。
李十二说:“我后来又测量了小楼的尺寸,断定书房有夹壁墙,非常适合把尸体藏在其中。”
当时,侍卫官向李十二报告,大帅在竹林后消失不见,周围的侍卫没有异常反应,说明侍卫官说的是实话。
张上校的副官肯定不知道大帅居住地方隐藏的秘密,当然也不会想到利用夹壁墙藏尸体。
因此,死者不会是大帅,肯定是副官。
那么,杀人者必定是侍卫官。
侍卫官杀副官除了保护大帅,不会有别的动机。
但是侍卫官却故意隐瞒,说明他居心叵测。
所以,李十二不给侍卫官单独活动的时间,直到决定让他负责送信。
魏中将迷惑不解地问:“你知道侍卫官危险,为什么还要让他送信?”
李十二答道:“在禁卫军的军营内,陈副师长下毒,侍卫官表现的异常愤怒,完全超乎我的想象。我马上明白了,那是被自己人误杀的气急败坏。”
也就是说,侍卫官和尤俊团伙有关系。
李十二却不动声色,没有对侍卫官提出任何质疑。
其实从那一刻起,李十二已经快速制定了利用侍卫官,引蛇出洞的计划。
“我知道我的信会被利用,让尤俊可以在城外截杀魏大哥,我也正想利用此机会,好好见识一下尤俊。”
李十二看向尤俊:“周围山上都是禁卫军的人马,你逃不掉,不如陪我聊聊……”
尤俊笑了:“你不用诈我,禁卫军张上校遇刺而亡,群龙无首,已做鸟兽散,怎么可能听你调度?”
魏中将沉声答道:“作为实际的三军统帅,我写过手令,李兄弟可以行使军权,调动任何旁系的军队。”
尤俊轻蔑地说:“咱都是带兵之人,用得着唬我吗?下命令,对于军心涣散的部队根本没用……”
李十二没有解释,拔出信号枪,向天空扣动扳机。
一枚信号弹腾空而起。
大营侧前方的山上出现了上千火把,照亮了夜空。
前有禁卫军,后有魏中将大营,似乎已经走投无路。
尤俊凝望片刻,转头对李十二说:“我承认,你真让我意外。你想聊什么,我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