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刺杀,让隆重的节日气氛荡然无存。
朱雀大街上的平民早已被驱离,只剩下空荡荡的大街。
有风吹动废旧的纸屑在空中飞舞。
繁华和萧条就像一个人的手臂,总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苦不堪言的时候,甚至要远多于那些平民。
李乾多想脱掉这件龙袍,自由自在地游山玩水,可真的要脱?他会心甘情愿地脱吗?说放下的永远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但真放不下的还是他们。
谁会把忧伤留给自己把快乐留给别人?
执笔太监伸手请唐皇上龙辇,李乾伸手拒绝,一个人走在静静的朱雀大街上,后面远远地跟着没有声息的庞大队伍。
他双手负后,独自前行,一脸落寞,内心悲怆。
悲伤的人总会干出意料之外的事。
“李染,出来!”李乾大声喊道,那是愤怒至极的声音,震的微尘飞扬。
李染一溜小步从队伍中出来,下跪说道:“儿臣在。”
“知道我为什么杀郑南国吗?连指使人都没问直接就杀了他。”李乾努力地压制自己的怒火,轻声问道。
“儿臣不知。”李染回答的很快速,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变。
“你不知,你居然说你不知道?那好,我来告诉你,就是我不想让事情调查下去,不想最后把你牵扯出来,我不想再死去一个儿子!”这次李乾没有用“朕”,而是用了“我”,可见他的愤怒程度。
“在迎春楼上,朕已经告诉你,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已经暗示你把事情停下来。现在,你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李乾指着前方说道。
无数的玄衣铁骑不停地从小巷涌出,出现在玄武大街上,期间还掺杂这少量禁军。
数量不少,足足有一万骑。这么多的玄衣铁骑怎么会出现在京城?怎么会出现在朱雀大街?这只能说明九门提督那面出现了问题。
铁骑排出战阵,无数的陌刀林立于天空,不时有战马嘶叫的声音。
唐皇李乾面对铁骑,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几步,直接站到李染的面前。
“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你吧?”李乾低着头看着李染说道:“是你怂恿你三哥刺杀白夜行,然后你好借机会到京城,也是你说服的顾城刺杀你大哥,花车上的黎山长老,除了你谁又能请的动?现在,你试探完了,知道朕走火入魔,知道朕修为大降,所以,你来了胆子,敢用玄衣铁骑来围杀朕。想必,在朝堂上,有不少文武百官在帮你吧?你三哥也是你杀的吧?我猜猜原因,是不是你劝你三哥造反,你三哥不敢,你才杀他灭口?”
“你到京城的时候,还跑到朕那里哭冤,不觉得好笑吗?”李乾笑了笑继续说道:“知道朕为什么要在大街上行走吗?朕就是要看看,你的玄衣铁骑以及作为儿子的你怎么在朱雀大街上把朕杀了?”
“父皇,不是那样的。儿臣当不当太子无所谓,李红月一定要杀,不杀了他,唐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会亡国。所以在立太子这件事上,儿臣让郑南国推荐的是六弟,而不是儿臣。”李染仰着头直视李乾说道:“如果没有大义,儿臣又怎么能说服像顾城郑南国这样的人。”
“大义?朕要比你理解深刻的多,只怕有的人以大义的名义私底下却干着蝇营狗苟的事,难道为了大义就要把你大哥三哥,甚至是你的其他兄弟都杀死不成?以大义的名义干污浊的事,这样的人,朕见的多了。”
“父皇,请您三思,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诛了李红月。”李染站起了身子,他右手摸刀,左手举起,挥动一下。玄衣铁骑缓步前行,来到李染身后。
“好,杀吧!让我好好看看这兄弟相残的画面,朕也长长见识。”李乾愤怒至极地说道“杀完李红月,你还可以再杀了我,这样一步到位直接当皇帝多好!”
一股巨大的威压以李乾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出去,那是比迎春楼上更大的风暴,天际间有云起云落,无数的旋风在朱雀大街上生成。这些激荡的风不仅吹荡人的衣裳发出列列大旗的声音,也如刀子般割在人的脸上,那些小的物件会被旋风卷起,旋转着飞到天上,
玄衣铁骑没动,他们如铁铸般骑在马上,每个人身上都升腾瀚瀚血气,这些血气汇在一起,直冲云霄。狂风虽然剧烈,依然撼不动浩荡的血气,这是铁血,是战血,是一往直前的彪悍。
“噗”李乾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萎靡起来。
“李染,你的兵权是朕给的,难道你真觉得这样能杀的了朕吗?”
随着唐皇李乾的话音落下,天地之间出现了巨大的轰鸣声。玄武大街两面的墙壁神奇地消失了,一队队排着战阵的队伍出现在街道的两边。无数的蓝衣人出现在街道两边的楼阁上,手里拿着各式的弩弓,一群穿着绿色衣裳如影子般晃动的人紧紧地将唐皇围在里面。
一个人从队伍中走出,打招呼说道:“五皇子好!”
李染诧异地看着这个人。
“白夜行,原来你没死,你一直都是在装死。”
“我当然没死,不过,我如果不死的话,你怎么能有来京城的理由?所以我只能死。”白夜行低头说道。
“父皇真是好手段,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后的那个人,没想到最后的那个人一直是您。”已经骑在马上的李染冷笑着说道:“我一直奇怪白夜行是怎么死的?一度怀疑是李红月做的局,没想到白夜行根本就是没死,一切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引会京城,因为在北疆,你们杀不了我。只是你们也没想到吧?我会带这么多玄衣骑士过来。”
“我儿,这是你父皇啊!不能这样,快下来,求你父皇饶恕你。快!快!!只要你真心,你父皇会饶恕你的。”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慌慌张张从李乾身后的队伍中踉跄地跑了出来,头发凌乱,脸上精致的妆束已经被泪水淋花。她径直来到李乾面前,跪下,抱着李乾的大腿乞求道:“陛下,染儿还小,不懂事,您是他的父皇啊,大人不跟小人过,您就宽恕他吧?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说话时她浑身一直在颤抖。
来的人是李乾的皇妃,李染的生母,西岐的青阳公主。